刺王

作者: 毕九良 | 来源:发表于2019-05-18 22:18 被阅读36次

    作者 | 鬼斩人

    刺王

        「一」

        秋天,下雨,很冷。

        夜里风雨,天到二更,变得更冷。

        风雨交加的深夜,时有几条闪电如鬼影般掠过,划破黑色的天空,明了一下世界。

        白帝,王的城。

        白帝城内一处屋顶上,十九道黑影倏影倏现,没来得及看清,就已从这处屋顶消失踏在另一处屋顶上,轻盈的就像梁上游行的黑貂,几个眨眼间,又已蹿跃百丈外。

        神秘的黑影身手矫捷,如是白帝城内夜里到处都是二十人为一众的巡逻士兵,也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的动作很快,很顺利。可是,如此,太顺利,他们反而感到了一丝不安。

        “索头,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说话的是十九道黑影中的其中一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我感觉到了,这一路来未免也太过顺利。”被唤作索头的人是这些人的头领。

        他的不安感比谁都强烈,他感觉到这场暴风雨中的平静藏匿着危险,但是周围除了黑夜就剩风和雨,再也查探不到其它的存在。

        “所有人保持七步距十字位形,留意周围情况,时刻要小心。”索头绷紧神经,更加谨慎地叮咛大家,“在没有遇到王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楼宇,士兵,风声,雨声,所能看到的这些仿佛都是草木,这里是一片丛林,林中藏着一只猎豹,那只危险的猎豹,它到底在哪儿。”索头心里念着,心神高度集中,感知着四面八方,不敢怠慢。

        一股气息,逼近,慢慢的,越来越浓稠,在寒冷的雨天这股气息透着刺骨的冰冷,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放慢前进的步伐,时刻紧张着周围的变动。

        在越过几座房屋之后,这股气息骤然强烈,仿佛要渗透进骨子里去,那种感觉就像站在死亡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性命。

        “停!”索头立马抬手,喝了一声。

        “匿。”索头右侧一黑衣人迅速接道,直臂连连挥出,快速挥向左右后三个方向。

        左处右处后方的黑衣人,随着“匿”字一出,一瞬间,消失在屋顶,躲藏在屋顶下各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屋顶上,只剩下前方的五人。

        索头双拳备起,一双眼珠子快速地转动,四处搜寻,企图找到这股气息的根源。

        “气息显露,却隐于雨中,四处可寻又不可寻。气息锋芒,却藏在黑夜,危险明白又不明何处,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索头心里佩服,“不简单,居然连我都探不到人在哪儿。”

        蓦然,一道寒芒闪过,一柄长剑从空而落,仿佛暴风雨中的一道雷劈下,直击索头天灵。

        是一人,一席红衣。是女子,手持一柄一丈长剑,刺向索头。

        剑尖离头三尺被一双手抓住。

        “好重!好利!”索头心中骇然,只是接住剑的一瞬间,就达到了极点,不得双手借势将剑气带向下方,自己立马抽身跳出三丈外。

        “嘭”地一声巨响,长剑贯穿屋顶,剑气落向地面,在地上开出一个两尺深宽的坑洞。

        “世上会有人徒手接我的剑!”红衣女子站在破败的屋顶上,一脸震惊,“阁下可是索夭?”

        “好霸道的剑。”

        索头正是红衣女子口中的索夭,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他被她的剑气所震慑到。

        “好厉害的一剑。”索夭身旁一黑衣人失声惊道:“刚才若是刺向我,恐怕我已经死了。”

        几位黑衣人纷纷向四周跳开,警惕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没有在意他们的举动,眼光一直落在索夭身上,见他没有答话,自说道:“能用手接我剑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此人。”

        “红衣,长剑,女子,是她!大家小心了,眼前这位可是林丞宗,天下第一剑侠。”索夭认得此人,他没想到在白帝会碰到她,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强大的人今夜会是敌人,“那一剑真是令我生畏,我索夭这双手是遇上对手了,可惜今夜不便和你一战。一起上!”

        「二」

        众黑衣人正要动身,一道沙哑沉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不用兵刃,徒手打遍天下,素有无敌手称号的索夭。哈,哈,哈。”一名白发中年男子像一只壁虎一样,四肢伏墙大笑着,快速跑来,“在这里看到你,真叫人兴奋。”

        “是八绝!”一名黑衣人失声叫道。

        “嗯?还有认得我。”

        八绝爬到林丞宗那间房屋的墙面上,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说话的黑衣人,他的眼珠子又大又凸,好像头一摇就会掉下来,加上他白色的披发,诡异的身姿,样子十分恐怖。

        “你这丑陋的面孔,我怎会不记得。”这名黑衣人身形比其他黑衣人的身形要小上许多,就连声音也透着一股稚嫩,显然是一位少年,“你杀了我哥哥,今天看到你,你别想活着离开。”

        “你哥哥?嘿嘿嘿,不认得。我八绝从来不记死人,在我手上死掉的人太多。”八绝笑道,随后目光一寒,“黄口小儿,你刚才的话可是会让你成为死人的。”

        “要死的是你,恶人!受我一刀。”黑衣少年大怒,抽出背后的月形弯刀,纵身跃起,跳向八绝。

        “沧云!别胡来。”索夭唤道。

        “索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待我杀了这恶人,便同你一起要了王的命。”

        “好大的口气,你的话会让你死的更难看。”八绝不知何时口中叼着一把匕首,四肢发力,身形一动,借助墙面跳到对面的墙上,又再次发力跳向沧云,两个弹跳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好快!”沧云惊愕,随后释然地笑道:“快又如何,我的月刀会替哥哥砍下你那肮脏的手脚。”

        沧云跃向空中的身体,在八绝欺近时突然变化,身体旋转,配合月刀,挡下八绝这招诡异的身法。只听“锵”的一声,沧云的月刀和八绝口中的匕首碰出一记火花。

        八绝一刀划过,身体落向墙面,他真的像壁虎一样爬的很快,沧云落地转身看去时,八绝爬到墙角处,一个拐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当沧云寻到他踪迹时,他已在另一处墙上跳起,匕首再次摸向沧云喉头。

        “不好!”沧云念道,匕首离他只有七寸,一个眨眼就会人头落地,“来不及出招,唯有变招。”

        沧云身体后倾,持刀的手立马回收,月刀现在面前,一道寒光恰巧在刀上划过,八绝再次和他擦肩而过落向他身后的墙面,借助墙面又再次跳向沧云。

        “你到底是青蛙还是壁虎,又爬又跳的,令人烦躁。”沧云反手架刀横在身后,挡下八绝从背后蹿来的一招,恼怒道。

        “看好了,命一不小心会被我拿走。”

        八绝的身法招式快速诡异,精准致命。沧云的刀法却变幻多端,刁钻古怪。二人你来我往,一时半刻竟难分高下。

        一黑衣老者见势不妥, “沧云,我来助你。”他的声音比起八绝更是沙哑。

        “鹤爷,这是我个人恩怨。”沧云心神乱了分寸,明知这样任性下去会拖累大家,但是哥哥的仇恨一瞬间笼罩他的整颗心,他做不到平静,“你要成全我,再待一会,我定杀了他。”

        “沧云!你的仇,就是我们的仇,就像此行的目的,大家都等着你。”索夭大声说道:“你能明白吗?”

        “哥哥的仇?”沧云心中的仇恨纠葛,他一边舞刀一边望向众人,一咬牙,拂去执念,喊道:“鹤爷、索头、还有大家,沧云拖累你们了。”

        鹤爷笑了,随后身形一动,跳下屋顶,出现在二人的打斗当中,欺压到八绝身前。

        鹤爷脊背有些佝偻,手持一柄拂尘,人已古稀,却神采奕奕,他的拂尘之法更是洒脱飘逸,每一次挥动拂尘都将八绝逼得退后。

        “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拂尘如人,连绵不断,一气呵成。”林丞宗看到鹤爷的招式夸赞道:“好一个拂尘。”

        “我说你,别光站着,倒是来帮我。”八绝面对沧云与鹤爷两人,几招下来显然难以对付,“没看我寡不敌众。”

        “那是你的事情。”林丞宗说道:“况且你这个人令我厌恶。”

        “你!”八绝气道:“你身为天下第一剑侠居然如此待人,我若是死了,你可要一人面对他们所有人。”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多虑。”林丞宗回道。

        “你!”八绝被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三」

        “哈哈哈,无孝、无悌、无忠、无信、无礼、无义、无廉、无耻的八绝也有这么难看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单手拖着一把宽背大刀,从街上阔步走来。

        他身穿虎皮大衣,胸开三尺,露出茂密的胸毛。他的脸更似一片茂林,面部虬髯,肤黑如炭。此时,一道闪电现过,才看清他的脸,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一股刚烈的霸气。

        “丁天来,你来的正好,这些人是来行刺王,你身为王身边的第一护将,一定要铲除这些逆贼!”八绝接下两招,又以诡异的身法跳到墙上,快速爬向丁天来这边。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哈哈哈。”丁天来爽朗地笑道:“看来这些逆贼身手不错,能让八绝如此狼狈不堪。”丁天来说罢,拖着大刀向前走去。

        “鹤爷,此人不凡。”沧云的视线一直落在丁天来身上,当丁天来出现的那一刻,沧云鹤爷二人就被他的气息所吸引。

        “非常不凡。”鹤爷肯定道。

        “耍怪刀的毛孩,与我过上几招。”丁天来冲着沧云说道。

        “毛汉!来会会我的月刀。”沧云也不客气,提上月形弯刀冲向丁天来,“拖一把笨

    重的大刀,行动会很不方便吧。”

        “沧云,不可!”鹤爷刚道出口,沧云早已冲去。

        “痛快!”丁天来见沧云一句言罢,就冲了过来,毫不拖泥带水,心中痛快,爽朗地笑道:“小心了,不要败的太快。”

        “这话留给你自己吧。”沧云双手置于后背,月刀藏于背后,迎面奔去,“月隐刀芒,这一招我看你如何应对。”

        “嗯?看不见刀,不知如何出刀,真是奇

    怪的刀法。”丁天来念道,身体却依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沧云见状,心中大怒,不快道:“毛汉,你太猖狂了。”沧云欺到丁天来面前,月刀猛然从下盘现出,由下至上砍向丁天来。

        “花刀花招,不足为惧。”丁天来右手一转,提刀扫出,刀身划过,风声呼啸,不接月刀,直击沧云。

        丁天来的刀,长而宽大,挥出的刀,刚猛沉重,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好霸道的刀法!”沧云心中叫道,:“接不得。”身形一变,双脚快速点地,舍弃出招,向后跳去,躲开丁天来的刀攻。

        “护好你的性命。”

        丁天来动了,他的刀法不只有刚猛,比起八绝诡异的身法还要快上几分,这是沧云始料未及的。丁天来出刀的那一瞬间,他又能瞬间掌握力道,二次发力,刀横扫出的那一刻,又猛然变了招式,化扫为砍,快而又猛烈,沧云还未来得及再次躲避,刀口压到身前,沧云不得不提刀接招,只是一个喘息间,丁天来向沧云连砍数十刀,沧云被动接下每一刀,他的手震得发麻,他的虎口早已因接刀而被震裂,流出血来。

        “不好,沧云有危险。”众黑衣人心中暗叫,冲向沧云,但为时已晚。

        “败在我丁天来刀下没有活口。”丁天来举刀划过,吼道:“毛孩,大逆不道是死路一条!”

        沧云最后一刀,没有接住,一把大刀将他拦腰斩断。

        “索头,很遗憾,不能和你一同刺王。九泉之下,我希望能看到王的面孔。”沧云转头看向索夭,鹤爷,还有其他众人笑道,然后一口气尽,闭上了眼睛。

        “沧云!”鹤爷握着拂尘的手,指甲陷进掌心里,一双眼眸怨恨地看着丁天来,其他人也是,“丁天来拿命来!”

        “逆贼,你们四个一起上。”丁天来认真道。

        「四」

        “丁天来,今天你必须死!”望着沧云的尸体,索夭怒得全身颤动,双拳运气,跳下屋顶,冲向丁天来时却被一柄长剑拦住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林丞宗挡在索夭面前。

        “挡我!”此时的索夭怒不可遏,就像一只发怒的老虎,他的招式也因此变得生猛简单。

        出拳,一拳接一拳呼向林丞宗。

        “这就是你?”林丞宗提剑点下索夭的每一拳,叹道:“你让我有些失望。”

        索夭的心思全在丁天来身上,和林丞宗过招,心不在焉。

        “现在的你真是有失你的名号。”林丞宗的剑轻易地化去索夭攻来的每一拳,更有余力剑刃划过他身体的每一处,“这样的你,会死。”

        索夭吃痛,这才从怒气中醒悟,看了一眼身体,只有皮肉之伤,心中顿时羞愧,“多谢剑侠手下留情,接下来我会与你认真一战。”

        “索夭大侠,你要杀王,就要明白眼前的处境。”林丞宗寡冷道。

        “天下第一剑侠,和你比试我居然会心不在焉,真是对你和对我这条命的轻视。哈哈哈,枉我姓索名夭。”索夭伸出右手,变拳为掌,掌尖如刃刺向自己胸口处最深的一处剑伤,半指扎进了身体,“你给的痛不够!这一下,是惩罚。接下来,握好你的剑,我要出招了。”

        索夭动作很快,和刚才判若两人。一息间,欺到林丞宗面前,拳头如暴雨梨花打向她。

        “今夜初见,便成敌人,若作平日,我定与你把酒言欢。可惜了,林丞宗,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才是你,天下无敌手,索夭。”林丞宗挥出长剑,斩向索夭的招式,“让我看看你的拳头有多少分量。”

        索夭的拳头避开剑刃,每一拳都打在剑身上,林丞宗挥出去的剑,一一被弹了回来。他的拳头比起林丞宗的剑还要快上许多。

        “拳有生息剑无命,你的剑慢了。”

        “很好!对于全力以赴的对手,也要全力以赴迎战。”

        林丞宗蓦然气势大起,举剑横扫,剑气锋芒毕露,这一剑胜过从天而降的那一剑。

        索夭见势猛然站定,下盘大开,气沉丹田,双手运气,再次徒手伸出,去触碰那剑气。这一次他没有去抵抗霸道的剑气,巧妙地顺着气向运气引气,单脚为圆心,带气运转身体,牵着飞来的剑气打了回去,锋芒的剑气融合着他的拳威直扑林丞宗门面。

        “好一个借力打力,摧枯拉朽之势。”林丞宗脚下发力,向后退去,手中的长剑连挥数招,这才化去剑气。

        索夭不用兵刃,身手出奇的快。他甩出剑气的同时,身形动起,紧随飞出去的剑气,欺到林丞宗面前,快速出拳,每一拳都有千斤重。

        “好身手!”林丞宗心生佩服。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丞宗来不及举剑招架,脚下快速点地向后退去,拉开距离,挥剑再次砍出,接下索夭的每一拳。

        索夭出拳被阻,突然变了招式,每一拳都锤向地面,硬生生将石路砸的稀里哗啦四分五裂,溅起无数碎石砾。

        林丞宗一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索夭挥臂甩出溅起的石砾。林丞宗看明之时,数不清的石砾像飞箭一般照向全身。林丞宗连忙挥剑挡下所有石砾,忽觉面门风声怪异,索夭的拳头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丞宗来不及出剑,只得提起左手硬接了索夭的这一拳。林丞宗毕竟不是练拳的,这一招下去,直接将他打出三丈开外,左手更是隐隐作痛,险些脱臼。

        林丞宗甩了甩手,正要看去时,索夭又欺身至前,不给她留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剑生四象!”林丞宗大喝一声,突然变了招式,剑没了锋芒之气,四周出现了剑影,每一道剑影都给索夭带来一股危险的感觉。

        “气息显露,却隐于雨中,四处可寻又不可寻,原来是此招。”索夭顷刻间就被逼退,不敢贸然前进。

        「五」

        “鹤爷!”

        另一处。

        鹤爷的左臂被丁天来斩去,其余二人也是狼狈,身上处处是见肉的刀伤。

        “放弃吧,你们是不可能成功的。”林丞宗说道。

        “放弃?不可能!人岂能白死!”索夭吼道:“此行绝不能败!”

        接着,索夭直臂挥出,藏在各个角落的人齐刷刷地冒出来,“速战速决,我们的目的是刺王。”

        “终于肯出来了,我等很久了。”丁天来挥舞着大刀,笑道,似乎早已知道藏在暗处的这些人。。

        “所有人一起上。”鹤爷忍着断臂之痛正要带头冲上,空中徐来一股浑厚的声音,声如洪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善哉善哉。”一和尚从黑夜里跳了出来,接着又从两侧跳出三人,分别是昆山派掌门须无徒,斧双煞兄弟罗生与罗门。

        “大师如若海!”索夭惊道。

        “哼,就连昆山派掌门也成了王的走狗,看来王是下足了血本,能让武林各大高手马首是瞻!”一黑衣人讥讽道。

        “这次刺王是凶多吉少,这么多高手挡在我们面前。”索夭转身望着众黑衣人,吼道:“今夜难以活命,你们怕死吗!”

        “视死如归!”众黑衣人异口同声,其声响天彻地。

        “好!”索夭心中感动,大声说道:“索夭在这里谢过各位兄弟。”

        “善哉善哉,索施主,放下屠刀既是岸。”大师如若海走前一步,道:“你一意孤行会让多少人流血流泪。”

        “王一日不死,我们一日不安。”索夭回道:“大师,王害死了多少人,我不明白你为何会为王效力。”

        “王死,死的人会更多。”林丞宗双手抱剑,淡淡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护王,而是天下。你能明白?”

        “不明白!”索夭斩钉截铁地吼道:“我一路走来,看到了多少人因王而死,我后面的这些弟兄他们的亲人、兄弟、朋友、哪个不是有血流在了王的铁骑下。”

        “善哉善哉,索施主,悲痛往事已随尘埃,放下恩怨,你望向远处,全作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大师如若海道:“王如作一口缸,百姓是里面的水,缸统一着水,哪怕缸身长有苔藓布满荆棘,水依旧在缸里,你若执意打破,是至天下百姓于苦难之中。”

        “好一个舍恩怨,全作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索夭仰天笑道,又猛然望向大师,不快道:“大师,你可知自古忠义两难全,你们忠于王,我们义于人情。那么多人死去,岂是白死。大师莫挡我,挡我杀王者,死!”

        索夭话罢,猛然冲出,双拳比之前的劲力更加猛烈。

        “冥顽不灵,那休怪老衲动粗待你。”大师如若海摇了摇头,向前踏出两步,右手抬起锡杖挥出,一股劲风扑向索夭面门,其力道至纯至刚,杖头更是伸到他面前。索夭拳头再硬,也不敢碰向这带有劲力的铁打的杖头。杖头离拳三寸,索夭右拳猛然变掌,贴向杖头侧边,一掌推开,左拳仍然迎上,打向如若海胸口。如若海身法也快,在拳头贴向胸口时,脚下发力身体一斜,避开拳风,伸出的锡杖猛然拉回,杖头的底端向索夭背后撞去。索夭见势以进为退,再次出拳贴向如若海胸口,同时如若海的杖头也敲向索夭的右肩头,索夭早已有备,右手掌挡下那沉重的一击,饶是如此,手掌也被震得发麻。

        其余的人也各自迎上,唯有林丞宗站在原地不动。

        “林丞宗,你又不出手?”八绝伏在墙面,猛然跳起,射向离他最近的一位黑衣人,说道:“我八绝自认为是个无耻之人,今天见你,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无耻。”

        “我不与人联手,大师这边我自有分寸。其他人,你们可以解决。”林丞宗回道。

        “天下第一剑侠原来是个孤傲之人。”昆山派掌门须无徒笑道,他的身法比起诡异身法的八绝,是玄之又玄奇之又奇。

        须无徒使得一把拂尘,用的是昆山八卦法,借位生法,利用五行相生相克,任何靠近他的人,无形中进入他的卦盘,在卦盘里就已站在了八卦方位,站在八卦方位,须无徒轻松利用八卦生克之法,打得来人稀里糊涂。

        “小心为妙,我的昆山八卦法不是容易对付的。”须无徒说道。

        “装神弄鬼,吃我一枪。”一黑衣人手执长枪一声清啸,冲向须无徒,来时又猛然变了方位,向左踏出三步,伸枪刺出。

        “哦?以变制变。”须无徒眉头一挑,定神看去,“坤位换震位,由震位攻向我,直指巽位。震位为雷,已迅雷之势而攻之,这可是雷上加雷。长枪呼啸卷起风势,直抵巽位,巽位为风,一风接一风,这招真是妙,你很不错,但是在我的卦盘里变化方位又能如何。”须无徒的昆山八卦法显然运用的如火纯青,黑衣人的枪刃从东北方向刺来,枪刃离肤一寸本以为必定刺中,须无徒身子一瓢,步伐一动,出现在了东南方,站在兑位上,巧妙避过黑衣人的锋芒。当黑衣人由震位刺到巽位,须无徒猛然扫出拂尘轻松打在黑衣人的左肩背上,“兑位福泽,乃金,震巽两位乃木,八卦生克,金克木,此处伤你更疼。”

        “怪事。吃一记拂尘,我的手就已经发软,险些掉了兵器。”黑衣人左肩仿佛中毒一样,麻痹无力,“拂尘有毒?不,这须无徒的昆山八卦法好生厉害,不能轻易吃招。”

        “如何?”

        “确实厉害,中招就像中毒。”黑衣人有些握不住手里的长枪,随后将左手的长枪换于右手,右手提枪,枪刃猛然刺向自己的左臂,左臂的无力感顿时烟消云散。

        “有意思,居然用更大的痛苦取而代之。”须无徒轻甩了一下拂尘,“不过那又如何,能胜我?”

        黑衣人微微一笑,握紧长枪指向须无徒认真道:“我一人自然胜不了你,不过,我不是一人于你而战,是四人!”

        黑衣人话罢,另外三人从各方位冲来。

        “我们一起上!”

        “巽位持枪,坤艮两位执剑,離位挥锤。”须无徒眼疾手快,观察着四人的方位变化,“兑边有離,最先欺上,離位生火,这锤的分量火候不小。”须无徒侧身向西南方避去,跳至乾位,千钧一发躲开黑衣人的一锤,巨大的锤子和他的身体擦肩而过,落在了地面,地面瞬间裂开,甚至开出了两尺深宽的坑洞。

        “好险,这锤足有百斤重,碰不得,否则性命不保。”

        “错,我的锤子重一百八十斤,一锤就能要了你的命。”黑衣人见一锤未中,抬起锤子又追了上去。

        另外三处,黑衣人也随之迎来,尤其是其中一使剑的,似乎也懂些八卦方位,几招下来,竟乱了须无徒一次方位,就这一次,他中了一锤,飞出十丈外,若不是拂尘护在胸前,自己早已一命呜呼。

        “如何!”黑衣人长枪指去。

        “双拳难敌四手,昆山派须无徒甘拜下风。”须无徒吐了一口血,道:“不过,你们今夜休想过去。”

        “那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你们似乎忘了,这里是白帝,王的城!”须无徒大声说道:“我也不是一人,还有这里的兵。”

        这里打斗太久,显然引来了附近的巡逻士兵,须无徒左右两侧的巷子里一下子涌出了近百名士兵。

        「六」

        另一边。

        劈、砍、剁、抹、砸、搂、截,用斧粗狂豪壮,猛如野兽,斧功凶残至极。

        斧双煞兄弟,罗生与罗门,本事不小,五名黑衣人硬是拿他们兄弟二人没办法。

        哥哥罗生使得是一把双手长斧,弟弟罗门使得是两把短斧,兄弟双斧齐施,所到之处无人敢出招阻拦。

        “这使长斧的壮士,斧力惊人啊,和沙河的锤子不分伯仲。”一黑衣人正面接了一记罗生的长斧,握锏的双手一阵发麻,“看来不能硬撼,只可巧取。”

        五名黑衣人心照不宣地改变了招式,游走出招,正面碰面又讨巧规避,仿佛五只猴子戏耍两只猩猩。

        “哼,逆贼就是逆贼,连过招都畏畏缩缩。”这么打罗门心中不快,却又无可奈何,不痛快地吼道,“有本事明着来,和我过招。”

        “想吃招,成全你。”正和士兵厮杀的一黑衣人听到此话,心中更是不快,提着一把长锤就奔了过来。此人正是一锤将须无徒打飞十丈外,吐出老血的沙河,“老沙的锤子重一百八十斤,我看你怎么吃。”

        一把大锤从空而落,罗门打了这么久,憋屈了很久,看到如此干脆的招式,心中痛快,爽朗笑道:“哈哈哈,这招中我意。”双斧截出,竟主动接招。

        锵地一声,罗门的双斧竟接住了沙河这汹涌的一锤。

        “好,锤。”罗门面露难色,双膝竟承受不住力道,弯了下去,差点跪倒在地,双手更是险些脱臼。

        “罗门!不可大意!”哥哥罗生长斧挥来,逼退沙河。

        “哥,此人力道和你相仿。”罗门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

        “使锤的我来对付,你退下。”罗生长斧立地,大声道:“你是何人,值得我一战,报上名来。”

        “沙河是也,你又是谁!”沙河学着罗生将锤立地,大声回应道。

        “斧双煞,罗生。”

        “来吧罗生,打得干脆些,我沙河有事在身没空陪你多玩。”沙河一语话罢,提起长锤冲向罗生。

        “痛快!”罗生大喝一声,也迎了上去。

        一把长锤,一把长斧,每一个过招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拼力道,罗生与沙河旗鼓相当。

        “力道可以,不过,你似乎慢了。”罗生不仅力大无穷,招式也格外灵活,这便是斧双煞罗生的可怕之处。

        沙河接下罗生一记斧子,正准备接下另一斧时,斧刃绕至沙河背后,横扫而去。

        “不好。”沙河心中叫道,来不及躲避,心中颓然,默默闭上了眼睛,接着,背后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这罗生属牛的吗?力气真是大的惊人。”黑衣人甩了甩手臂,拾起落在地上的双锏,“吃一招手臂发麻,吃两招武器都拿不稳,太丢人了。”

        “秦明公。”沙河从地上爬起,捡起身边的长锤,“你救了我。”

        “不是我难不成是阎王。”

        两人相视大笑,“走!再会会他去。”

        「七」

        另一边。

        “一起上!”丁天来爽朗的笑声充斥整个雨夜,“你们几个还不够我痛快!”

        “狂妄!”围攻丁天来的五人皆是使刀,他们选择丁天来是因为他也是使刀,更因为沧云的死,心中愤恨难平。

        五人刀法不凡,在丁天来面前,却不知为何毫无生气。

        “天下第一刀王夏侯门突然杳无音讯,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你们可知缘由?”丁天来望着面前五人说突然了一些奇怪的话。

        “刀王夏侯门的事与我们何干,现在只想杀了你为沧云报仇。”一黑衣人怒视回道,挥刀砍去。

        “告诉你们一件事,刀王死了,是我杀的。”丁天来一招挥开黑衣人,又接着说道:“三年前我登于泰山,在泰山顶向刀王发起挑战,他败于我刀下,败在我丁天来刀下,没有活口!”丁天来最后四字说的很重,周围的人听得真确,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说谎吼人,不足以信!”黑衣人再次举刀迎来,砍向丁天来。

        丁天来冷笑一声,身体轻微一偏,刀刃贴着他衣角划过,他的左手在大家诧异的眼光中猛然抱住黑衣人的后背,右手的刀从腹部穿过他的身体,贴近他耳旁说道:“这么急着死,我成全你。”

        “刘汗!”众黑衣人失声惊呼。

        “不信我的话,难道我手里的这把刀也不认得了吗?”丁天来抽出大刀,横在身侧。

        “是……是刀王的刀。”八绝伏在墙上,定睛看去,“想不到王身边的第一护将居然是能杀死天下第一刀王夏侯门之人,如此厉害的高手,还需我们做甚么。”

        “厉害又如何,沧云和刘汗的命你一样要还。”众黑衣人纷纷举刀冲去,心中怒火到了极点。

        “大言不惭,几个逆贼,受死吧。”丁天来气势大盛,抬刀挥出,每一刀都有摧枯拉朽之势,没有一个人敢硬接他的刀,其身手也快过任何一人,四名黑衣人饶是一起攻上,也处于下风,“小小毛贼也敢来城刺王。”

        “岂止刺王,先刺死你再说!”持枪黑衣人不知何时摸向丁天来背后,趁他跃起,右手探出,枪刃由下而上刺出,直刺顶天来屁股。

        “好刁钻的枪法,你们这群逆贼都喜欢使阴招。”丁天来身手了得,腾起的身体,挥出的大刀猛然变招,大刀劈下,挡住下盘的枪。

        “有破绽!”众黑衣人见状,纷纷挥刀劈去。

        “我丁天来就算有破绽,岂是你们这些逆贼所能触碰。”丁天来大声吼道,劈下的刀硬是收回,使了一招“风相刀法”,抵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势,尽管如此,身上也碰上一处伤口,是刀伤。

        “我的刀伤到了你。”黑衣人笑道。

        “牛满录,当心!”持枪黑衣人叫道。

        “无名之辈也能伤我,岂有此理!”丁天来怒了,他没有理会其他人,所有的招式都向那叫牛满路的黑衣人招呼。

        众黑衣人发现情势不对,纷纷出招阻拦,却没有一人拦住他的去路。

        “逆贼,受死吧!”丁天来连连挥刀,打退众黑衣人,欺到牛满路身前,最后使了一招“万钧劈山”,举刀过天灵,纵上劈下,牛满录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提刀横挡,只听“锵”地一声,手中的刀应声断裂,刀刃劈向面门,牛满录的身体一分为二,当场毙命。

        “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丁天来的这招威力异常凶猛,甚至将地面劈出一条沟壑。

        “牛满录!”

       

        「八」

        当第一批巡逻士兵出现在这里时,第二批的巡逻士兵不过片刻从另一处街道涌出,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巡逻士兵络绎不绝地向这里涌来。慢慢的,四面八方放眼望去全是巡逻士兵。

        “刺王的计划要失败了吗。”索夭心中念道,随后大声吼道:“不要管这里,直奔王府!”索夭猛然发力,一拳打退大师如若海,接着跳到众黑衣人当中,“走!”

        索夭冲在最前方,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士兵过多纠缠,拼尽全力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众人紧随其后。

        “休想越过我们。”三把斧头从空而落,罗生罗门提斧劈下,砸向众人。

        “风罡锤!”沙河一咬牙,大喝一声,挥锤挡下。

        “隔山打!”秦明公猛然转身,挥出双锏,敲在了沙河长锤的另一头,硬是将罗生罗门震了回去,“走,不要纠缠!”

        “想去王府,可是要把命留下。”八绝伏在墙上猛然跳出,蹿过人群,口中的匕首从鹤爷的左侧划过,鹤爷的左臂早已被丁天来砍断,右手的拂尘没来得及招架,匕首直接扎进鹤爷的心口,匕首的力道带着鹤爷撞出人群,顶在一面墙上。

        “鹤爷!”众人呼道。

        “不要管我!刺王要紧。”鹤爷口中吐出一口血,吼道。

        “逆贼!受死吧!”丁天来提刀赶来,跳到索夭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索头,不要停!”一黑衣人从众人当中跳

    出,冲向丁天来,发出一声怒吼:“丁天来!记住这个名字:史,明!”

        “走!”索夭看了一眼史明,心中一痛,猛然转头,向王府冲去。

        丁天来正要上去阻拦众人,却被史明拦住,心中大怒,“你找死!”

        “哈哈哈,死何以惧!死得其所,夫复何求。”史明挥刀砍去,“牛满路能伤你,我能拦你。”

        “逆贼!”丁天来气得浑身颤动,手臂发力,大刀挥出,直接斩断了史明手中的刀。史明似乎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退反进,剩下的一截断刀甩向丁天来,丁天来提刀一挥,挡下飞刀,史明趁此机会脚下发力,身体扑上,双手环腰,抱住了丁天来。

        “混账!”丁天来双手举刀纵直刺下,大刀穿过史明的后背,破开史明的胸膛。

        “沧云!牛满路!史……明……来陪……你们了!”史明说完此话,死在了丁天来的腰上,双手死死地缠在他腰间。

        望着远处索夭众人慢慢消失的身影,丁天来恨得直咬牙,手上一动,史明的身体从胸膛处一分为二,半截身子却还挂在丁天来身上。

        “善哉,善哉。”大师如若看了一眼丁天来身上那半截的身体说道。

        “大师,为何不前去拦截逆贼。”丁天来不快道。

        “刺客的行踪已暴露,王已经安然无恙了。”大师如若海说道:“况且林施主已经前往,老衲就先行告退了。”

        “你!”

        大师如若海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夜里。

        “哈哈哈,大师能来已经不易,你叫他杀生,难啊。”昆山派掌门须无徒甩了一下拂尘,落在了丁天来身旁,他的拂尘上沾满了血。

        「终」

        “快到了!王府就在眼前。”

        索夭看到了府门,只有百步距离。

        索夭笑了,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索夭握紧满是鲜血的拳头,然后猛然回头,他的身后只剩五人,背对着他,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们周围到处都是箭。

        索夭怔住了,他们死了,十九人只剩他一人活着。

        索夭心口一痛,耳边响起了一句话:“王不能死,死的人只能是你。”

        索夭低头看去,一柄长剑从后背刺进穿过他的心口,是林丞宗。

        林丞宗抽出长剑,扬长而去。

        秋天,下雨,很冷。

        索夭捂住胸口,感到惧裂的疼痛和寒冷,他甚至感觉到了疲惫和困意,他转身,向府门走去,步履蹒跚,他走到了府门阶梯,抬起脚,上第一个台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不甘心地双手抓住台阶,向上爬去。气力慢慢殆尽,索夭一口气汇聚喉头,突然抬头冲着王府喊道:“王!你出来!”

        当索夭喊完,再也支撑不住,停在了那里。

        夜里风雨,天已三更,外面很冷。

        如此深夜,人们在被褥里早已深入梦乡时,白帝城里的某处屋内有一人却还未睡去。他坐在案前,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他的手指在轻敲着案面,他的一双眼睛凝望着正前方的门口,眼神犀利无比,似乎在等待什么,他是王。

        整个夜里,他等到的只有方才从屋外传来的那一句话。

        他又坐了很久,随后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屋外除了风和雨,剩下的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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