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记｜那些花儿，那些再没见过的人儿

旧时光

生命中总有那么几个人，用事实告诉你：很多告别都发生在，日后想起来觉得平平无奇的那一天。

那一天，还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转身。发现时，却已是天涯。

好遗憾呢。都没来得及说再见。

01  一场不成功的作弊

我和G是在一次次数学考试中建立下深厚的革命友谊的。

上六年级时，数学老师是我们班主任，所以我们班上时不时就会有数学测验这东西。测验时就是把平常挨着的桌子拉开一个人的间距，我和G的桌子靠得近，这相当有利于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某些不好的事情。

每次考试前，我和G就会商量“暗号”。我们一般是对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竖起1根指头代表A，2根代表B，3根代表C，4根代表D。

有一次考试，我已经做完了，正在检查试卷。突然听到斜后方的G咳了一声，我心下了然，到了该“对答案”的时候了。我们眼睛一边偷瞄着数学老师的方位，一边盯着对方的手指。对到一半时，有道选择题我们的答案出现了不同，于是我们都回过头重新计算起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G小声地叫了我一句，我偷偷转过头，她冲着我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嘴巴张张合合。我的眼睛带着很明显的两个问号看着她，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不懂。她急了，从旁边哗啦一下拿过草稿本，奋笔疾驰了一通就朝我扔了过来。我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接住。惊魂未定地往老师那看了一眼，他正在离我们较远处看着一名同学的卷子，没注意我们这边的动作。

后来对完答案了，我在座位上开始优哉地玩起了笔帽。不久我就听到后方数学老师的脚步声，好像正在向我走来，便赶紧拿过桌上的草稿纸把卷子一挡。我知道数学老师特爱考试时看人卷子，每次他看我卷子的时候我都感觉特煎熬。

他走到我身边时，我心里还在偷偷得意着：哼哼，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挡住了，这下你看不到了吧。赶紧走吧。

一两分钟过去了，老师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心里正纳闷着他看了这么久到底在看啥啊，就见他的手向我眼前伸来，食指点了点我面前的那本草稿本。我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纸上赫然一排龙飞凤舞的大字：

“你的答案没错，是我的错了。”

这是G刚扔给我的草稿本！不是我自己的。

那一刻我的内心仿佛有一万匹马在草原上奔腾呼啸而过。我僵硬着身体慢慢抬头看了一眼数学老师，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一脸的“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后来我和G每次一想起这事就哈哈笑个不停。我们都认为这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后来上了初中，我们不在同一个班。而年少的关系就是这样，经不起一点距离的考验，一分开就渐行渐远了。

02  一次闯男厕的经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她个子矮矮的，却嗓门很大。平时大大咧咧，成天自称老子。剪着男孩子样式的短发，酷爱穿男生的衣服。咋一看，嘿，就是个假小子！

我遇到过，她曾是我的同桌。姑且称她为C吧。

在我家那边，上了四年级就开始要上夜课了，包括星期天晚上。每个礼拜我们都是星期天下午到校，我每次去的都很早，C来得也挺早。她零花钱比我多，每次来都会把从学校门口小卖部里买的零食分给我。有时是一块巧克力，很甜很软，很低级但我们吃的很开心；有时是一颗泡泡糖，外表有着西瓜花纹，有很多种颜色，但现在我再没见到过这种泡泡糖了。

那天下午，我正写着作业，突然听到旁边的C和后面的男生正在大声争执着什么。我停下笔来细听，就听到C石破天惊地吼了一句：“我要是进了男厕所你们怎么说！”我顿时被雷得不行，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旁边的男生开始起哄：“等你进了再说！我就赌你不敢进！”

C是个最禁不住挑衅的人，一听这话那不得了啊，立马甩胳膊甩腿的出了教室门。在教室门口，她冲那几个男生喊道：“还敢挑衅老子，现在就去！你们看我敢不敢进！”于是那几个男生哄笑着出了教室。我在教室里面看着这荒唐的一幕，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C和那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回来了。我连忙问她：“你真进男厕啦？”C回道：“当然！怕个X！”我啧啧了好几声，拱手道：“佩服佩服！”她也拱手回道：“岂敢岂敢。”我们俩都哈哈大笑。

初中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她。再见到她时是我上高二那年，她来我学校玩。她还是一头短发，一身男孩子打扮。

但我清楚地了解到：熟悉的面孔下，是陌路的人生。

03  一个消失不见的好友

四年级那年，我有个玩得特别好的好朋友——N。

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现在一想起四年级，首先想到的就是N。

我们俩都是走读生，她家就在镇上，而我住在镇上的三姑家。我们那时六点左右就要起床，然后去学校上早自习。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晚，六点钟时整个小镇还笼罩在一层蒙蒙夜色中，天上依稀可以看到几粒残留的星辰。

去学校的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只有几家包子铺里亮起了灯。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叫得我心里发慌，但一想到身边是她，恐惧之情就减了不少。我们就是这样，陪伴着一次次走过冬日那条漆黑寂静的小巷。

N长得很漂亮，扎着马尾，头发是那种自然卷。脸上白白净净，嘴巴永远都是嘟着的。她的成绩也很好，是我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我有时会很羡慕她，想着怎么会有这般幸运之人啊，成绩好又长得漂亮，而且十分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我们干什么都是一块。扫地在一块，做操在一块，写作业在一块，玩游戏也在一块。可就是这样一个和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却在五年级开学的时候被告知转学。

而就在上个学期期末，我们还一起祈祷着希望分在同一个班。

她去了大城市里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独留我一人，在这座群山环绕的小县城里，怅然若失。

自那以后多年都未曾见过。直到我上初二。

那年暑假，我在我三姑家玩。有一天偶然经过她家门口，看到N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我顿时激动不已，眼睛发亮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本以为N看到我时亦会惊讶开心不已，谁知她只是眼睛往我这边一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茫然都不曾有，身体仍然一动不动的，沉静如水。

我胸膛里那颗激动跳跃的心立马就冷了下来，脸顿时红得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抓回来再塞回嘴里，尴尬不已只好快步跟上前面伙伴的步伐。

经过N身旁时，我在想：我曾以为不会发生改变的，原来早已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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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几段故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朴树的《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

歌声里无处不在的想念与怅然，正如我此刻的心境。

童年的友谊大都短暂亦逝，我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消失在人海中。但不可否认，那些懵懂无知的岁月，正是因为她们都曾来过，才变得如此多姿多彩。

那些花儿，那些再没见过的人儿。

你们都还好吗？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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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篇：上学记｜那些年抓住我脚踝的水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