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佑，你没事吧？”
在教室外面背文言文的程碧晨觉得凉快了一点之后又进了教室，还没走到座位边上，就看到童天佑趴在桌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貌似又在睡觉。程碧晨转过头看了一眼讲台上面，赵云早就不在那儿了，张老师刚刚从前门出去，进了24班。
她在坐下之前，弯腰问了佑佑那样一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出于同窗之谊。
也许也有那么一点可怜吧。这个男生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但是，程碧晨的关注点却是，他最近好像不怎么和前排的邝诚说话了，其实自己有时候看到周围这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感觉还挺舒服的。不过，这种越来越紧迫的时刻，可能谁都没有太多心情。
成绩表上几乎定格或者一溜到底的分数看得久了也就习惯了。童天佑也应该差不多吧，现在也不出去和莫小余玩诗词接龙了。
豁达？玩世不恭？这些字眼太华丽了，结果就是失真。其实就是投降了现实，实在是没有信心和欲望了吧。有时候，就这样也挺好的。
那些光荣伟大正确的角色都让别人去扮演吧，自己本来就是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也没想过要做出什么成绩，反正以后能够在家乡的城市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有钱做头发买衣服就差不多该知足了。
虽然黑板上的倒计时写得明明白白的，可是高三给人的感觉，就像一片永远也放不晴的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样的日子，就算每个人都自带太阳能，也会在某时某刻没电的吧。
这样想着，坐下之后的程碧晨又问了一句：“犯困就出去读书啊。”
童天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一刻了。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挺感激的。
郑新建曾经摆出一副特别有经验又有深情的样子跟自己说过，如果现在喜欢一个女生，最好不要立刻就告诉她“我喜欢你”，而是试着让她知道，就这样默契地相处到毕业。这个样子，如果她也喜欢他，那到时候只需要轻轻点破，一切就顺理成章。就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谁也不会觉得尴尬。而且说不准，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他或者她在照镜子或者干什么别的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来，原来什么什么时候，我还喜欢过那个谁谁谁。
童天佑脑中闪过一丝也许她已经感受到了的念头。其实他什么也没做过，只不过就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喜欢偷偷看她，或者偷拍而已。
还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读心术，不然，那个人该多么失望啊。
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记得对着程碧晨露出一个傻呵呵的微笑，手上胡乱翻着页角都有些卷曲的必背古诗文。
程碧晨放下书，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也不想背了，记不住啊。”
“呃呃其实……还好吧，反正多看几遍吧。”童天佑改了口，虽然她也应该知道，自己早就背得烂熟了，不过还是谦虚一点的好。女生嘛，多少会有点好胜心的，说不定她说不会背也就是客气客气。
童天佑又看着程碧晨笑了一下，又短暂地沉默下来。程碧晨双手撑在凳子上，有些弓着背。反正坐在最后一排，只要老师不在，没有谁会注意他们都在干嘛。
“你想过去哪所大学读书么？”
程碧晨说完这句话，佑佑还没来得及沉吟，一直在好端端背书的邝诚忽然咳嗽了一声，傻子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对呀，自己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再过几个月，去哪儿呢？佑佑脑中蹦出来三个选项：许多家长脑中中国唯一的两所大学，还有邝诚跟自己提过许多次了的C市Z大。
“嗯……”童天佑知道，自己和那三所高校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缘分，所以他看着自己那本许久未翻开的杂志，说出A大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这会对他和程碧晨之外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邝诚突然转身抓住自己胳膊的时候，童天佑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然而下一秒，一看到邝诚那凌厉的眼神，童天佑不觉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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