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魅影

                                （一）

      老话常说：“欺山莫欺水！”我们对于水里的事物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们对于水里的世界知之甚少。2009年4月份中旬，xx镇xx村的村民廖有才在河里捞鱼时被不知名的生物咬断小臂，险些丧命！几天后，在廖有才出事地方不远处河流中有一个五年级学生游野泳溺亡！同行的两个伙伴称他们就像平常一样在水里做着这种潜水的花活，后面“小流子”（那个溺亡学生）提议比赛看谁先游到河对岸去再游回来，同学的两个伙伴有点露怯了，表示那太危险不要乱来，“小流子”不顾二人劝告朝着河对岸就游了过去，在游到一半的时候“小流子”一下被什么东西拉了下去，几次挣扎无果，待体力慢慢耗尽被拖入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水中魅影

        以上这两件事是我的同班同学阿正跟我讲的，他就是当年那个在水里出事学生的两个同行伙伴其中一个，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但对于那天发生的事忌讳如深，在一次他在外面喝醉了，把当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我讲了一遍，直到现在他都没敢靠近任何河流等水位高的地方，洗澡的时候不敢用水从头顶往下淋……，那件事成了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临别时他对我说了一句难懂的话：“阿彻！你也要小心，远离他，不要受他的蛊惑，他……他要出来了！”

      2014年，我在老家上初中，这一年的4月份降雨量很大，整个源城都在阴雨天气的笼罩之下，这场雨来的很突然，早上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太阳公公笑眯眯的目送着我们这帮小娃娃上学，到了学校之后不久 ，一道黑色的幕布便将刚刚柔和的阳光遮挡住了，整片天变成了压抑的黑色，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下。

      我们那时候的全都没心思上课了，都想着快点下雨，下大雨学校就不得不放假了！

      想到这我们都在偷偷窃喜，可唯独坐在我前面的阿正却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发呆 ，嘴里似乎还在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我知道每到这种天气都会让他想起当年发生的那恐怖的一幕，我没有干扰他的回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福，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阴霾。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怪事：

      时间回到7年前那个夏天，那天暴雨来的很突然也很猛烈，周围的河流水道的水量暴涨淹没了大片的农田与庄稼，一些地势较低的公路也被大水所覆盖。

      当局发布了黄色预警，学校停课并在一些学生回家的要道上安排老师，保证学生能够顺利到家。当时我所要经过的一处路段已被大水淹没，浑浊的大水夹杂着泥沙和草木气势汹汹奔腾而过，一些胆子大的家伙儿仗着自己下盘稳驾驶技术过关，不等大水减缓直接开了过去！结果好几个差点被冲走喂了水里的鱼虾，众人一看这大水如此恐怖只好乖乖地等洪峰过去再做打算。

        当时鬼使神差下我做出了一个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的举动，看到前面几个家伙儿吃瘪我不仅没有胆却反而兴奋起来，想要冲入大水杀出一条路，当时整个脑子都是懵懵的除了冲过去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当自行车冲入大水中以后我才感觉到了大水带来的压迫感，车子被冲了一个踉跄，险些连人带车子被冲到一边的小道里一路冲往河流深处。

        我看着前面的几个老师在对我喊着一些什么，但我却什么都听不到，看着他们涨红着的脸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我艰难的推着自行车朝前走着，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米我却感觉走了将近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手一边抓着对面递过来的长竹竿一手扶着我那辆烂自行车一脸茫然的朝前挪动，大水淹没到了我小腿的位置，我能感觉到大水里的杂草与泥沙冲刷着我的小腿皮肤，像是一只只手在把我往更深处拖去，那感觉好真实，真的好像有一只小手在抓着我的小腿！我吓了一个激灵，全身战栗起来，抓着竹竿就往前走去，我选择了活下去！

                                  （二）

        第二天深夜，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望着外面仅存的蒙蒙细雨，天空还是一样的阴沉压抑，从房间的窗口望出去下面的农田已成了一大片的湖泊，所有的庄稼植被都在浑浊的泥水覆盖下。

      我沿着门前的一条小道往下走去，往那片浑浊的湖泊中央走去，小腿渐渐地没入了水里，一丝凉意从脚底涌上心头，周围的水面并不平静，水底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着，可能是蛇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动物。

        我被这一切吸引，我不由自主地朝着更深处的水域走去，水位渐渐上升，我的下半身已全部在水面之下，这里已经是“湖泊”的最深处了。

      这时候头顶的阴霾渐渐散去露出月亮的一角，朦胧的月光照亮着周围的水域，水虽然浑浊但依稀可以看到水面之下一道黑影在周围徘徊，在它游过我旁边时用手抓了我一下，真的是抓了我一下！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手很小，像是小孩儿的手！而且这手很冰很凉，表面似乎还有一层滑溜溜的粘液！很恶心！

        我害怕了！

        我恐惧到了极点！

        我想起了那个在河流里“意外”溺亡的学生，现在我的处境与他一样，身心都被恐惧支配着，我开始了逃离，我发疯似的朝着背后的小道跑去，水里的乱石很多，我连续跌了好几跤，整个人栽倒在了浑浊肮脏的水里喝了好几口污水，顾不上恶心，我站起来接着往上跑，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喊着爸妈，我实在太害怕了，那个东西一直徘徊在我周围，时不时往下拉我一把。

        人类最强烈的感情莫过于恐惧，而最大恐惧莫过于对于未知的恐惧！

      明明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东西就在旁边，耳语间还能听到他的窃窃私语，那是一种未知的语言，那绝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尖声细语，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可能是水里的鬼魅。

        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海妖靠歌声迷惑船上的水手，而现在我所听到的不可名状的低语则是使人陷入疯狂与恐惧，在这种未知力量的支配下的人是多么的渺小与无助！任何的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的，越是挣扎就陷的越深，那东西正一步一步地将我拖入深水区，我没法反抗那种力量只能在恐惧与绝望中步入死亡！

      在浑浊的水中我看到在我面前有一张小孩儿的脸，那张脸被被水泡的有些发白，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看，他靠的越来越近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慢慢的他伸出分叉的舌头舔舐着我的脸颊，我咕噜咕噜往外吐着气泡，腥臭的水从耳朵和嘴 涌进了我的体内。

        人溺水后并不会 马上死去， 期间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可以体会到水流进人体的口腔与呼吸道，一点一点的使人溺亡，这时候人的意识还非常的清醒，但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地四下乱抓，缓慢地死去。这绝对是人类最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睁大眼睛瞪着眼前的死人脸，那种溺水的窒息感越来越强，伸手四下乱抓却什么都抓不住，完了！

        “咳！”

        我一把跃了起来！

        大口大口呼吸着，我赶忙看看周围，这里已不是那片浑浊的水域而是我熟悉的房间，难道这是一场梦？现在从噩梦中醒来，我浑身湿漉漉的，全身被冷汗浸透。

      我的叫喊声吵醒了家人，虚惊一场后就又接着回屋睡觉去了，我没有了睡意，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想洗把脸，水龙头刚一打开，清澈的水流缓缓流出，我吓得一把把水龙头关掉，我心头兴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那是对于水的恐惧，那种可怕的压迫感与溺亡时的恐惧感云绕在我的心头，我不由自主的发抖，感觉越来越冷，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我在床上醒来，父母给我向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我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外面还在下着蒙蒙细雨，听妹妹说外面的大水已经退了不少。

        晚上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见到了那个水里的怪物，他全身赤裸在水里露出半截身子，身上好似还覆盖着一层细小的鳞，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传说中的水鬼，传说水鬼是在水里溺亡之人所化，因为溺亡之人属于横死所以不能投胎转世，只有找活人做替身，代替其受苦才能转世投胎。

        这样的噩梦一直持续了三天，我心理防线已逼近零界点，看着镜子前消瘦的自己，天啊！这还是我吗？原本眼睛里的那种青春的朝气此刻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有强烈的恐惧。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敢碰任何的有关水的东西，不洗澡、不刷牙甚至不再喝水与进食。体重每天大幅度的下降，耳语间又出现了那个魔鬼般的低语声，它在呼唤着我！

         

                                （三）

        后面发生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好像这段痛苦记忆已被抹去，直到我的妹妹告诉了我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从那以后，我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差，身子瘦成了皮包骨。最要命的是我开始出现幻觉，嘴里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词，并对其他人有着强烈的敌意，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任何食物甚至连水都不喝。

      母亲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每天以泪洗面，父亲找了许多医生，但都不见好转。别人都说我这是得了癔症了，平常的医生都不会看这种病，只有求当地的神婆才能治愈。

      父母拖了不少关系找到了当地小有名气的老神婆，神婆今年已有60岁了，看了大半辈子的手相，在当地小有名气，因为她看手相很准，周围不少人都找她看过手相，没有一个说不准的，只要提到她别人都竖大拇指。

        神婆跟以往一样先看我的手相，几个人把我捆住，嘴里塞着布怕我咬伤人。硬抓着我的手递到神婆面前，神婆慢悠悠的开始查看我的手相，接着又把了一下我的脉搏，最后仔细看了看我的瞳孔，不料神婆这时吓了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众人吓了一跳，急忙问神婆看出什么了？这还有没有得治？神婆欲言又止，把红包递回给了我母亲，接着颤颤巍巍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神婆的这一举动无疑告诉所有人：

      “我已经完了！”

      全家人都沉浸在伤感中，父母依然不肯放弃希望，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准备到城里更好的医院给我找更好的大夫。

        在准备开始动身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这一天我的同学阿正找到我的家人并声称有办法治愈我的怪病。

        我父母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阿正很聪明的说自己家更神婆很熟，神婆告诉自己当时有些事情不方便明说，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只好把治怪病的偏方教给他，要他来治愈自己的同学。

      我家人半信半疑便同意了他的建议，他将一包奇怪的草药煎开，将残渣去掉留下一壶深棕色的药水，将所以药水一滴不剩的从我嘴里灌了下去，片刻间我开始呕吐起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我从嘴里吐出来一堆类似于淤泥的黑色呕吐物，众人连忙捂住鼻子，整个大厅里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非常浓烈的腥臭味，一些受不了的跑到外面狂呕了起来。

        臭味并未持续太久，等众人缓过劲来，发现阿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地上的那团恶心的呕吐物也不见了踪影。

      从这里开始我的身体状况渐渐开始出现好转，但心理上对于水的恐惧还未完全消失，我在家里又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归校园。

      我又见到了阿正，他还是以前那个呆呆的样子，不爱说话、不爱社交，下了课就坐在操场上看着天上的云出神。

      暑假过后，我再也没见过阿正，老师同学说他转学了，我跑去他家找他，只见房门紧闭。看来他是真的走了。

      转眼过去那么多年，当年发生那件事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是否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这一切都太过于离奇，像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但从那以后我对于水以及那些未知的事物多了一份敬畏或者说是畏惧！阿正啊！你现在在那里？过的还好吗？有一句话一直未能跟你说：谢谢你！阿正，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