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白发，更觉璀璨

          红颜白发，更觉璀璨

   

                    ——记张国荣电影《白发魔女传》全系列

                  作者: 陈沁

红颜白发，更觉璀璨

        登上千雪峰的最高层，远远望去，竟有峭壁悬于谷，甚是凶险，峰顶人迹罕至，大小颗雪粒连片覆于上，常年寒冷，北风呼啸过，卷起的却是不多不少，然而似珠嵌入，竟因此哆嗦起来，恍若尸骨周身，已踩碎遍地的呼吸。一行人抬起头来，视线朝向的方向——“处子”的肌肤，唇齿翕动间隐隐可见的细幼，貂衣给添披上了不合年纪的沧桑，他危坐于上，垂散的乌髯带着雪，一袭纷纷落落，与之融成形状，天山的主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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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领到底恭恭敬敬的，讨好地笑，卑躬:“在下乃大清朝廷八旗总管耶律聂堂，前来拜访武当卓老前辈”，此番行礼后，又说明缘由:“当今皇上龙体欠安，听闻卓老前辈所守护的优昙奇花，有起死回生之效……” 但那人只偏过头来，淡淡地问了年代，见对方兴起，又作否应。朝臣们恼羞成怒，叫嚣地冲近前，班门弄斧。他面无表情，甚至不见杀气式的虚彺，只凌空腾起，削几道白光，剑柄便回了鞘，而对手——鲜血迸射，仰天长嗷，呜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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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航生性不喜凶残，记得那日川边嬉戏，两人缠绵正紧，难分难解，握着她光滑裸露的肩膀，他口口声声咬定——自己一定会退出江湖！

“你，舍得退出武当，舍得不做盟主？”她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

“江湖不是我们的地方，由他们去抢好了。”他畅欢恰时，笑着摇摇头，嘲讽的语气，满脸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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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哧”一声，羞涩地低下头一会，嘴角深深地漾开，皎洁的月光贴着她濡湿的头发，三三两两的银辉坠下来，映在浸了水的“霓红蜡绿”上，粼粼闪烁的罗裳，叫人瞅直了眼，一切都那么美丽，一切又那么真切，以至于真切得令他不敢相信接下来她做的事。屠戮生灵，誓灭武当满门，就连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父，都被她徒手斩去，挂于大殿半空，可怜那对苦口婆心的眼睛，一直楚楚地巴望着，最信任的徒弟在临终前都未能担起重任，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他从来都对不起师父，这是无奈且承认的事实——不觊觎盟主之位，成天与师兄弟们哄闹玩戏，战前，大家绞尽脑汁，一个个做张牙舞爪的恶状，恨不得将敌人撕成碎片，他这厮嗤笑一声，抱着柱子，蓬卷的发丝斜在眉间，往怀里掏出令牌样的物件，冷冷掷于地:“师姐这般人物，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  更有甚者，敌众我寡时，大呼退兵以“涣乱军心”，待师姐何绿华来得及惊愕，他已搂住狼女（后赋名“练霓裳”）直冲霄汉，“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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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起，纵使应付战役，武当众弟子依然追捧和拥戴自己。推推搡搡间，师兄弟间的手足情谊照旧，遇困时，邀上几壶酒，递过几盘肉，大佛座下大口嚼，师父师叔眼皮底下的事，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如此两副情深，在武当大肆洗劫，家园横尸遍野时才有了更为冲突的显现，练霓裳是姬无双培养的杀手，所属魔教亦是武当对敌，灭族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怀中师弟的指证，令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最讨厌人家不相信我，你千万要相信我！” 这是她依偎在他胸口时说过的话，他答应了，还信誓旦旦地许了诺，可是，当她脱离魔教，强褪去嫁衣冠帔回到他身边，迎来的竟是——猛将拉回，眨眼颤抖影儿挥过，颊边响起重重一记！“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扎入了柴渣、嵌进了刀山，本以为历经万苦，前方景色定是喜人，但未曾料，郎君只轻信障目之法，不加考察，她就送入了“地狱”！不行！不行了！她感觉脑袋不受控制地左右甩动，潋滟的秋波喷释出熊熊火焰，两团手用力揪住溅打在脸上的头发，无济于事，眼睁睁地，乌丝渐去，白发冒出，作为女子珍贵的青春，一刻之间，她终于全然殆尽，荣辱任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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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使卓一航放逐千雪峰，十年缄默，此后，洞房扑灭花烛，盈盈水勾女儿魂，似乎流传只她一人的传说。武当后人封俊杰与虞琴的生死不渝，在她眼里——是不屑，是执迷不悟，是讽刺！他们嘴里斥着魔女，骂她不通男女之事，怎能知道，冰泉琥泊中，他靠住她，探入玉体，相抵绵连，吮吸痴迷，姑论“初逢”的佳话，她更是不输——毒箭侵体，他“唰”地一下，肩上的布料被撕扒开，随即是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行肌肤之亲。是得意与固执令她张扬，雪殿之上，众妇拥趸，左右姐妹麻木面孔，侍于旁，每雇男奏乐吹萧，只倚着听，稍若不合适，不受调弄者，狠睨，作倒地散；略平气息，则又捉些恶待妻儿的夫君回来，来个“间离鸳鸯”。此外，她一缕闲散，有人代为梳妆，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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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尽管只字不离“女权”，代为梳妆的陈圆圆，于她眼里不过也是个闲人——

“姐姐，你已经打打杀杀许多年，不如我和你找个好地方，我们好好地生活？”

“不行！一日不杀死八大派的人，我是不会走！”

一片诚心却遭至拒绝，圆圆气急败坏，戳穿的话语冲着她就直接说出了口。

“这是你的借口！你妒嫉虞琴和她丈夫，他们能做的，你和卓一航都不能做……那个人害了你那么惨啊，你和他根本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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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元素带来的冲击倒令她顿住了，“其实你一直在想那个人，在等他回来！”对方的点明使其有一刻的退步，迷惘间，往昔的记忆又浮了上来，岩洞内，湖泊边，彼此童年有过相识，她习惯地吹起萧，静作遐思；而他，温柔地看着，慈爱的月光在她的衣衫上曳舞，缓缓最应波澜，住神处，轻轻啍调以附和，似要由他扰动那一方湖水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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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无反顾”的“背叛”果然换来了谋杀，那日，他终于回来，偿清所有的赎罪，一裹包束扔开，红色的坠下来，“嗙啷”，绽放了——钻石般晶莹的，奇异的灿烂！“何首乌”式的灵药，未来得及叹为观止，转瞬，飞噬的火焰吞卷了它，紧接，一柄利刃自背后刺入，她痛吟一声，又被圆圆袭入胸膛，脸色狰狞，好不痛苦！原来，她残酷地意识到——女人同样会伤害自己，背道而弛是无论性别，优昙奇花毁于一旦，不肯放弃自己的却是自己深恨的人，当初，姬无双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兴风作浪，卓一航的不解情有可原，那真真是个误会，而他，究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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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被推出去了，抛向那无边的火海，犹如告别过去，将扎根的“魔障”连根拔起。后面的梁木根根砸了下来，火焰抱着的“手”松懈开了，一朵一朵飘落，化作壮烈、凄惨、美丽，他拥住她，粗厚的手捏住她下巴，深深地吻下去，雪白焕发新颜，地久与天长，乌黑的青丝与乌黑的青丝缠绕在一块。仍忆那时，她的雪白长长垂落肩后，他虚弱地趴在地上，生生地望着她，嘴角残留的一丝笑容，渴盼被原谅，然而，她仅微瞥，余光似绻又似无，随着步子远远淡去，他瞳里的莹光掐弱，一闪，头埋下去，黯的，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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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演唱会的现场版MV《红颜白发》里，卓一航的饰演者张国荣轻轻褪下幽蓝色梦衣，擦过底衣的粉衬，点燃刹那光辉，伴以升华乐调，有如焕发新生的启迪，他欲将满身璀璨献于可泣故事，是负累的释放，是爱的堂皇。卓一航重逢练霓裳，任白发系于全身各处，即使温热的液体一股股流出，溅洒弹指，染红韧丝，却是淋漓尽致的漂亮，付出了赔偿，得到了心安。可惜他可能并不知道，练霓裳当日的余光似绻并不是不屑，只是骄傲的心性作怪，不愿意打扰他的目光，希望他的心为她多难受一些，多在乎一些，不那么“轻松”和草草了之，宁愿营造一种悲壮的恍惚锁住他——“欲擒故纵”，那么，这样算来，在何几曾时，他们的凝视定格便已经是伏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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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几曾时，她白纱遮面，武鞭揿擎；卓乌辫飘扬，伫剑不让；过往和现今，矛盾和大释，洪荒轮转，万象代谢。红颜白发，更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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