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夫,原名薛超吾,字昂夫,又字九皋。回鹘(今新疆)维吾尔族人。汉姓马,故又称马昂夫或马九皋。曾任江西省令史、三衢路达鲁花赤、建康路总管。暮年隐居杭州皋亭山。《太和正音谱》评其曲“如雪窗翠竹”,《南曲九宫正始序》说他“词句潇洒”。散曲现存小令六十五首。
水仙子 集句
几年无事傍江湖,
醉倒黄公旧酒垆。
人间纵有伤心处,
也不到刘伶坟上土。
醉乡中不辨贤愚。
对风流人物,
看江山画图,
便醉倒何如!
【注】集句:诗词曲作法的一种。撷取前人或他人词诗句子重新组成一诗或一词、曲;黄公酒垆:饮酒的地方。《世说新语·伤逝》曾载尚书令王戎著公服路过黄公酒垆时,想起过去同朋友在此饮过酒;刘伶:晋代诗人,“竹林七贤”之一。嗜酒如命,自称“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李贺诗也说:“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此乃作者晚年之作。无事时,以诗酒笑傲余生;“对风流人物,看江山画图,便醉倒何如”!则又是一种情怀矣。这份疏放豪宕、洒脱自如,他人难以企及也。
滨水居山坡羊 述怀
惊人学业,
掀天势业,
是英雄成败残杯炙。
鬓堪嗟,
雪难遮。
晚来览镜中肠热,
问着老天无话说。
东,
沉醉也;
西,
沉醉也。
当人们把世事看透的时候,那“惊人学业,掀天势业”,就可以全抛却掉。此曲所否定的只是那功名利禄,并非人生价值。在东西都“沉醉”的情况下,作者却还比较清醒。这就是曲中所说:“晚来览镜中肠热。”
云水居塞鸿秋
功名万里忙如燕,
斯文一脉微如线。
光阴寸隙流如电,
风霜两鬓白如练。
尽道便休官
林下何曾见?
至今寂寞彭泽县。
【注】斯文:指儒生或儒者的文化、品格;一脉:相沿传承;寸隙:喻时间短暂;练:白色熟绢;休官:停官、弃官;林下:指隐逸的地方;彭泽县:陶渊明曾任彭泽县令。
在元代这一特定的社会环境中,文人标榜隐逸成风。尽管他们口口声声自诩隐士,实际上却是附庸风雅的恋栈者。此曲针对那些口是心非者,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们的遮羞布。前四句以“联珠对”的形式多句对仗。首句领起全篇,“忙如燕”刻画那些为功名奔忙的文人十分形象。以下三句“如线”、“如电”、“如练”的比喻,则揭示了大部分热衷功名的读书人,往往落得个蹉跎岁月、两鬓苍苍而终难如愿的结局。全曲在愤世、讽世的同时,亦流露出悯世之慨。
梦境琼楼塞鸿秋 凌歊台怀古
凌歊台畔黄山铺,
是三千歌舞亡家处。
望夫山下乌江渡,
是八千子弟思乡去。
江东日墓云,
渭北春天树。
青山太白坟如故。
【注】凌歊台:在安徽当涂县黄山上,南朝宋武帝刘裕曾在此构筑离宫;亡家:宫女离失了自己的家;望夫山:在当涂西北四十里;乌江渡:在安徽和县东北,楚汉相争时项羽兵败于此,自刎而死;太白坟∶李白墓在当涂东南的青山西北。
此曲不专咏一人一事,而是从三个不同的古迹中提炼出自己对兴亡的感慨,表达对历史上风云际会却难逃败亡命运的帝王的漠视,而对落拓一生、却流芳百世的李白则抒发了追慕之情。首两句与三四句形成“扇面对”;结尾三句借用杜甫诗句作过渡,转入当地的另一名胜——太白坟。以今日“如故”与荣华、霸业的昙花一现形成对比,通过对仗、渡接、对比等手法,使全曲时空转移之迹泯灭无痕,在章法和意脉的安排上,堪称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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