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断想(五)

作者: 一朵小四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1-17 21:37 被阅读5次

    如果爸爸没有去世,我的大学一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如果妈妈后来找到一个对的人,我的人生或许不会过得如此艰辛。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已经发生的和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妈妈在村里经营着她的小店,爸爸是70年代村里的第一个中专生,一毕业后回到村小,做了那里的校长。

    两个人青梅竹马,十三岁就订下了婚约。后来爸爸继续读书,妈妈开始学缝纫。两个人是村里长得最标致的一对。那个年代,还没有结婚,妈妈就已经把我怀上了。后来我小姑告诉我,我妈为了防止别人的指指点点,她一直用绳子勒住自己的肚子,哈哈哈,我不知道后来我一直长不高与这个有没有关系。

    按理如此恩爱的两个人应该很幸福才对,可是偏偏不是这样。从我记事起,爸爸就经常和妈妈吵架。吵架后,爸爸一个人常住学校的宿舍。而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让我去学校找爸爸。不等到妈妈来学校吵架,爸爸是不回去的。

    现在想来,两个人都很善良,但是真的不适合凑在一起过日子。

    妈妈在性格上,非常强势,种地时,我家的玉米一定要比别人长,米粒要比别人饱满。

    做小生意的时候,我家的生意是最好的,从小到大我们连坐下来吃饭的机会,几乎都是很少的。

    养猪的时候,她养了三十多頭猪,出名到上了当地的日报。

    同时因为学缝纫,她又接了一些,缝衣服的活儿。

    而这几件事她同时在做着。

    那个时候,每天天还不亮,妈妈就把粪土背到很高的坡上。

    天亮的时候又背着猪草回来,然后爸爸去上课,妈妈就在家经营门市。

    中午煮饭的是我和妹妹,下午放学后,爸爸就在家喂猪,看门市,妈妈就带着我们去地里干活,晚上,回来我们帮着爸爸做饭。

    反正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像打仗。因为有妈妈这样的女强人,我们是村里第一富有的家庭。人人都羡慕我们。

    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其中的心酸。爸爸多么想在下班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而我和妹妹多么想在放学后,去邻居家串串门和他们玩玩跳绳等游戏。

    可是我们都不敢,我们都怕妈妈。妈妈就像一个专制的君王,统领着这个家。谁也不敢懈怠,偶有懈怠的时候,妈妈就开始骂。妈妈做什么都做得好,所以记忆中无论我们把事做得多好,她都是嫌弃的。

    过年那天,家里一定是战火纷飞的,因为那一天爸爸总是想去打牌,而无论躲在哪里打牌,我的侦探妈妈总能轻易地把他揪出来。爸爸面子上过不去,在别人家就开始吵架,吵到自己家的时候,就开始打架了。

    我妈骂一句,我日你妈。

    我爸就火冒三丈了,啪的一巴掌,就落在我妈的脸上。

    于是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我妈边哭边打,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我们三个小孩哭坐一团。

    那个时候,我真讨厌我爸妈。讨厌这操蛋的日子,发誓我今生最大的心愿不需要多有钱,但是一定要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如果妈妈不那么强势,我们是不是会过得很幸福。

    可是如果妈妈不那么强势,爸爸去世后,我们的日子是不是会过得很惨,因为村里那个爸爸去世的女孩,后来只能南下去打工,去做了小姐。而我们姐弟三人,都读了大学,并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说不清,因为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已经发生了的和必须要面对的事实。

    她不可一世的性格,究竟是福多还是祸多。她的文化,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可是她做起事来,却是干脆而又果断的。

    她很有生意的头脑。常常能见机行事。

    现在她的小门市已经变成了无所不有的大超市。

    现在我家的两层小楼房已经被她重新翻修成了很大很大的大洋房了。

    她除了经营门市还开了小旅馆。

    她在做生意这些方面,即使一个人,也游刃有余。

    可是她在十三岁时岁就爱着的人,却在四十岁的时候急匆匆地已经去世了。

    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发誓要全心全意爱她一辈子的男人也离开了她。

    她很爱他,为了他宁愿和家里所有人反目。

    她优秀,她有能力,她漂亮,她善良,她多情。

    人人都爱慕她。可是却不能和她和睦地过日子。

    而对于她的孩子,拿我来说。

    直到现在我大学毕业,我对她依然是既爱又怕的。

    我读大学还是在外工作,放假的时候,我对回家都是犹豫的。

    她打来的电话,我常常要紧张几秒才敢接听。

    可是,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删除我文章开头的两句。

    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往后的种种不堪,缘于这个性格不可一世的妈妈。

    可是现在我却理解了妈妈,这个拥有王者的性格的女人,普通男人那里配得上。

    她错不再强势,是错在没有找到势均力敌的爱情。

    或许,书上说的那句,性格决定命运。多少也值得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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