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时候,我得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结局不是一本,心里总是有遗憾和不甘的。但是,比起曾经那个年年倒数,夜晚跑出去上通宵的我,在妈妈眼里,这算得上是一个较好的结果。也总算可以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了。
八月的时候,妈妈从门市上给我准备了最大的最响的鞭炮,让我去爸爸的墓前放,借以告诉他我读大学的好消息。
那一个炎热的傍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整得小村庄。既让人难为情,又让人觉得很骄傲。
二零零九年,九月的时候,我在玉溪市红塔区凤凰路一百三十四号的地方开启了,人生新的路程。学校是个二本,座落在美丽的红塔山下。校园不是很大,但是却精致美好。
我喜欢这个诗一般的名字,玉溪,碧玉青溪。这里离省城昆明只要2个小时。天空湛蓝如洗。红塔山上的草坪,青葱翠绿。这里比起读书可能更适合谈恋爱。爱情,这个美好的词语,在我忧郁的内心,慢慢复苏。
送我来读大学的,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因为我补习一年,所以他早我一年读了大学。他高中时候的理想是中国政法大学,可是那一年我们整个文科班最好的成绩,也只是云南师范大学。
他也在云南师范大学,读新闻传播专业。他字写得很好,会做一手好饭,是真的很聪明。人也非常实诚,是靠得住的男孩。
可是,因为胖,拉低了整个人的形象。我喜欢他吗?我不知道。或许他瘦一点,浪漫一点,或者再高一点,我都会和他好一辈子的。尽管他对我很好,跑前跑后地帮我买床单被套,帮我找宿舍,帮我报名。我还是很介意他的长相。
带他去同学面前,也觉得很丢人。
你可以鄙视我,那时候内心的是如此虚假繁荣。
在往后的岁月中,我在内心一直对他长久地忏悔。直到近年来听说他已结婚,并生了小孩,我才放下自己这颗揪着的心。
进校后的第四个月,我在一个汇报晚会上,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他在那个晚会上说自己办了文学社,把文学描绘得动人而又美好。
整个晚会我的目光都追随着他,散会的时候,来了一场大雨。我飞快地跑回去给他送伞,大雨冲散了人群,恍惚中看见他用手挡住雨,跑开了,只剩下清瘦的背影,回荡在我的心湖。
时隔多年,那场雨在我记忆中还是如斯惆怅,如斯美好。一个少女的情事就在那场雨中氤氲开来。
那场晚会后,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加入他的社团,努力找各种机会接近这个男孩,并且努力在他面前表现。
爱情可以治愈伤痛,哪怕这爱情是自己想象的。因为这个男孩的出现,我的忧郁与明媚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读张爱玲。同情她的身世和处境,羡慕她绝世的才情,并且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敏感,脆弱,自卑,却又假装清高。
当读到她爱上胡兰成的那段,忍不住落泪。
“她见了他,低到尘埃,又从尘埃里开出了花”
我觉得,她写的就是我自己。我第一次为一个人,低到尘埃,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尽管有人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自己却要奋不顾身地爱上别人。
悲剧的爱情,大抵如此。
甚至这个人,我都不了解,只是因为他是穿白衣的少年,只是因为他和我一样,热爱着文字。便认定他是我一生所寻的人。
还坚定地在空间里宣称,遇见了和自己契合的灵魂得人,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祝福,我都想去冒险。
表面上是宣告所有人,其实是说给那个深爱着我的男孩听的。
希望他,放开我,成全我,让我去追逐那属于自己的爱情。
那时候,我心里真正的爱情,是让人怦然心动的,是见到的时候,满脸通红,内心小鹿乱撞的,是见不到的时候,剪不断的相思泪滴湿了红笺。
对他,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认定这不是真的爱情。
我最后一次见那个被我伤害的男孩,是在昆明南站。那天他从大学城过来送我,我转身,上了车。
后来他打电话给我,说,你对我是没有感情了!
我问,为什么这样说?
他答,和以往每一次依依不舍的送别不同,这一次你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一次转身。
在20岁的年龄,疯狂是不计后果的。被伤害的人,对你的恨,是一生都无法释怀的。以至于后来,彼此都做出的姿态,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不可否认,往后的时光里,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他。想起他为了陪我买一件毛衣,在寒风中,走遍了整个玉溪城。想起寒假回家的火车上,车厢里拥挤不堪,而我安稳地靠在他腿上睡着的时刻。想起夜晚一些昏黄的摇摇欲坠的灯光。
可是那场冲昏了头的暗恋,是一剂来得彻底的麻醉药。
如今站在时间之外,我忍不住嘲笑那个年少的自己和那场自以为是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是爱得有多疯狂,还是错得有多离谱。
我不知道。
后来,张爱玲告诉我,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