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断想(二)

作者: 一朵小四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1-14 20:09 被阅读94次

    爸爸去世那年是2008年,青春,就这样被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雪覆盖。眼前景像也由五颜六色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再回忆往事,也似乎很难用恰当的词语去形容去描述,像一个人刚开始游泳,就掉入了漩涡,刚开始行路,就进了迷宫。感觉是荒诞的,而底色是苍凉的。

    或许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你在一无所知的年龄,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你没有认认真真端详过他的模样,没有细细体会过父亲俩字的意义,没有坐下来和他谈过一次心里话,因为你生来时他就在那里,你长大了他也在那里,多有严肃,少有和蔼,多有沉默,少有话语地在那里,于是你以为他永远在那里。可是他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你就彻彻底底失去了父亲。

    还来不及体会,来不及感悟,来不及好好爱,好好告别,这珍贵就幻为了泡影。

    十年了,我依然遗憾。

    尽管命运的当头棒喝,打得我头晕目眩,但除了离开了的人,时间不让谁停留,于是走,麻木地走。

    很长一段时间内心都是空荡荡的,爸爸已经走了,我想即使读好了书,也没有机会孝敬爸爸了,不能给他买衣服,不能带他吃好吃的,不能给他养老。读书到底还有什么用?越想越难过,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

    我甚至想不起来,2008年,春天是否来过。花朵是否盛放过。天空是否蔚蓝过。我那么难过,为什么没有人安慰过我。

    或许因为几个月后的高考,让大家都太忙了,5·12地震都无法让参加高考的人难过,何况你死的只是你的父亲。

    坐在那间战火纷飞,没有硝烟的教室。老师每天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地讲题,周围人多数都是拼命地跟着背书做题。除此之外的世界,对他们而言,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哪里来得及,对你同情和安慰。而且回校后,才听说因为学业压力过大,在我回家奔丧期间,大家在教室里举行了一次元旦迎新晚会,开开心心地放松了一次。

    不是人情冷漠,是这世界的悲欢并不相同。那些落在自己生命中的雪,别人是真的感受不到冷。现在想来,这也是中国教育的病态,孜孜不倦地培养的也只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他人的悲欢,与自己无关。

    而那时的我,刚刚燃起的雄心,也因为失去了爸爸,觉得读书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但是不读书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意义。就这样,每天清醒地悲伤着,机械地生活着。

    蹉跎到了高考,印象很不深刻。结局是,三本都差一分。看到别人有大学可读,羡慕。于是,志愿都没有去报,铁定了心,补习。除此,真的无路可走。

    别人常说,化悲痛为力量,我不相信这句话,人要么留在原地被痛苦手刃,要么带着痛苦前行。痛苦这东西,除了时间,谁也没有偏方。

    和我一起留下来补习的,还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很努力,她很努力,结局却总是不如人意。不得不多提一句,她命运的千丝万缕却总是和我扯上联系,邻居,一起读小学,一起读初中,一起补习初三,一起读高中,现在又一起补习高三。从未见过她放弃,于是跟着她一起努力。

    两个人每天的生活,除了简单的吃饭,七小时的睡觉。其他的时间都在看书,背书,做题。早上大声地记忆古文,中午大家都吃饭去了,我还要留在教室做一个英语阅读理解,最开始的时候,我都没有期待自己做出题来,只训练自己能坚持坐在椅子上,那种感觉就像热锅上蚂蚁,是种煎熬。而最差的是数学,之前说过只能考十分,高考六十九分,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那一年为了提高数学,我一遍遍地看数学书,反复地记忆那些基本的公式,工工整整地整理了数学老师讲过的每一题,隔三差五地把考过的数学试卷拿出来练习。别人不断地做新题,而我不断地重复旧题。看着自己的数学从第一次模拟考的39分,到六十多分,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我89分。是整个高中以来历史最高分,感觉对于学数学的任督二脉被渐渐打通,欣喜若狂又觉得遗憾,因为高考又来了。

    我相信再给我三个月,我数学能考120+的。我最大的优点,自信。无论自己曾经差得多么离谱,别人看来,我的人生多么无望,我还是盲目自信。自信,只要静下心来努力,我就是不比别人差的那一个。

    这一年,因为努力,真的提高了很多。在班上也能排到前几名。在心里,我常常骄傲地想,读书对于我,真的算不上多难的事。

    整个高考,我是清醒而自信的,可是我并没有如大家期望的那样考上一本。科科都好,唯独文综,一塌糊涂。骄傲如我,却无缘一本,自尊心再次受挫。

    我觉得命运是偏心的,对我是不好的。于是,我的难过,从失去爸爸的难过,变成了别人都能有爸爸而我没有爸爸的难过,一起努力,别人考上了云师大而我只考上了玉溪师范学院的难过。

    那份敏感和脆弱,现在想来是可笑的!因为那个去了师大的女孩,她四年如一日付出的努力是远远大于去师大的努力的。而我仅仅努力了一年,就梦想去摘天上的星星,这难道不可笑?命运,从不作祟,她偏爱努力的人。

    可是,站在时间外的人,永远叫不醒时间里的人。

    我带着自卑,难过,不甘心,去了玉溪师范学院。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十年,断想(二)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vyejd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