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我在厦门为工作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得到消息妈妈出车祸了。当我从我弟的口中得知时,人一下子懵掉,心怦怦跳个不停,原来真的是出事了,最近心神不灵,总是看到手机上不好的数字,是不是就是一种不好的预示啊。
我恐慌万分,急忙拨打小姨的电话,知道妈妈的确是出车祸受伤,但是性命无碍,只是骨折,然后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今年的九月真是多事之秋啊!
妈妈说要我们不要过去,来回路费要花钱,目前把工作的事情办理好了最重要。话虽这样说,我们作为子女在父母最需要的时候不能在身边给予支持,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内疚和自责的。我很清楚,妈妈心理很敏感,十分在意别人如何对待她。我和弟弟一定要有一个人过去看她。
因为弟弟在武汉工作,离九江很近,我就对他说让他去九江一趟,我给他转一些钱,代交给妈妈。弟弟一听说我要给他转钱,他一下子很欢欣,急忙说可以啊好啊,我给的钱一半作为他的路费和买给妈妈的礼品,一半给妈妈。我对他这种理所当然索要钱的想法很不满,我说你工作了你自己有钱。我转给你的钱要全部给妈。
我一直在思索妈妈的事,实际的伤到底如何?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不是最佳的?肇事司机有没有承担好医疗费用?我一直牵挂,心里很不放心。刚好马上就周末。我就订了9月8日周五晚上的火车,周六早上抵达九江。
原本以为在卧铺车上可以好好地睡一晚,然后就可以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抵达目的地。一晚上火车轰隆隆,车厢里旅客聊天嘈杂,火车时不时在铁轨上拐弯连接的某处猛烈的撞击震动摇晃,心里一直牵挂妈妈的病情,我根本无法入睡。只有几点残缺的似梦非梦的思维片段,基本上一夜无眠。
清晨走出九江火车站,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是一群群拉客的司机和旅店主不分昼夜不知疲惫地在出站口热情迎接客人。天是灰蒙蒙的,冷湿湿的,有了秋的气息,完全异于目前的厦门的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我曾经多次到过这个车站,那时我在厦门上学,爸妈在这边打工,每次寒暑假我都会来到这个不是家乡的城市和亲人相聚。
我拖着行旅箱,我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学生,单身的女孩子步履轻盈,无所畏惧,现在的我牵挂那么多,责任那么重。彼时爱人在厦门,幼子在老家,弟弟在武汉,父母在这里。受伤的妈妈躺在骨伤科医院里。
妈妈的右腿固定在牵引架上,不得动弹。右股骨完全性骨折,所幸是闭合性骨折。她说自己是捡回的一条命,如果当时坐在车上没有抓住那根绳子,肯定就脑袋撞着大树,就见不到我们了。我们心里万分感谢,上天可怜我们,保佑我们,没有伤到性命。
照顾妈妈的是司机的堂妹,一个50来岁的阿姨。照顾病人很有经验,我甚至要觉得她是不是在医院做过护工。
妈妈是个十分好强,心很旺的人。这下要完全卧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别人,她内心是另一种比病痛更甚的煎熬。
她几天没有梳洗的头发粘结在一起。于是我买来新的脸盆,洗发露,毛巾等为她梳洗。病房里的热水并不是特别热,是温的。我撕开一个塑料袋铺在枕头上,再在上面铺一个毛巾,然后让妈躺在上面。这些是从理发店里学来的经验。水不够热“你打的不是热水吗!那里有热水!”。面对妈的抱怨和斥责我有一丝委屈。但是很快我又谅解了,病中的人脾气不好都是正常的。
打结缠绕的头发要涂抹大量的护发素才能分开一点点,还是阿姨有经验,用桶装了大半桶的水,头发浸在水里借着滑滑的护发素理顺。
妈妈在管床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很骄傲地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和你们是同行,在某某大医院里上班。”
然后在亲友们面前她常说“我女儿没来的时候做个心电图喊了几天也没有仪器来,我女儿来了马上就来给我做了。”
后来又一遍遍地向大家说,“我女儿没来时说下周四才给安排手术,我女儿来了马上就手术安排提前到下周二。”
......
妈妈的内心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认为女儿有面子才能带来这些便利。她认为人人都是势力的,社会是不公平的,大家都是看碟下菜,自己很弱小,自己的力量很卑微,必须要依附其他的力量来保存自己的一点气势。就像我们一些女生,不是富人,也要有奢侈品包包和丝巾来撑门面生怕别人会小看自己。
我照顾妈妈一点一滴,繁琐而忙碌。辗转联系我骨科的老同学取经,和医生讨论病情和治疗方案。我知道医生都是很怕病人家属也是医生的。老同学提醒我和医生咨询时态度要柔和。
管床医生很不错,儒雅有爱心。让我想起了我那个遥远的同样专业的老同学。
我一遍遍给妈妈安慰,手术了就会好了,不要太焦急。
手术的那天,我要爸爸不要上班,要在医院。
早上我也很早就到了医院,八点多就进了手术室,直到中午12点多才出来。我一直焦急等待,门口渡来渡去。每出来一个病人我就上去瞧是不是妈妈。我看到等待的家属一个个接到了自己的手术病人,人越来越少而妈妈还没有出来,我就越发的焦急。深怕会出什么岔子。会不会手术不顺利,麻醉不好?哮喘又发了?直到妈妈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老同学提醒我,术后第一天是疼痛最难熬的一天。镇痛泵的效果差强人意。手术前我早早嘱咐了医生要给妈妈开止痛针。
果然在麻醉药醒后,巨大的疼痛让妈妈面目扭曲,不住地喊叫,拿把刀把我解决了吧,拿个绳子把我勒死算了吧,受不了啊!我赶紧叫来医生,医生说止痛针医嘱已经开了啊。护士说不是术后4小时打吗,还不到时间。
但是病人现在痛啊,赶紧打吧,医生吩咐道。
打了一针地佐辛,妈妈缓解了很多。
术后后第一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妈妈。因为只有一个陪护床,所以阿姨回去,我一个人在医院。
妈妈很虚弱,她需要我在她身边给他力量度过这一难关。在病房陪床的一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病房的卫生间阴暗窄小,我根本没有办法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在里面洗澡。所以简单梳洗一下脸就合衣而眠。同病床的其他两个病人及家属一会进进出出,一会鼾声如雷。
就像夜幕总会降临,晨曦总会到来一样,妈妈经历苦难和病痛终究会康复,只愿岁月善待,平安常在。
小小的作为女儿、女人、妻子、母亲的我,必须顽强地强大起来,要让我的羽翼足够宽,才能更好地保护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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