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窗外水声潺潺,屋中一片寂静,只听偶尔响起的落子之声。
榻上斜倚着一个芊腰女子,淡扫蛾眉,额间轻蹙,兀自出神。对面的男子,英眉阔目,本应是一片威严,嘴角却挂着笑意。
两人之中,是一盘黑白棋局。本来黑棋可以赢了,却在西北隅的白棋中间,陡然下了一枚黑子。女子看着糊涂了,这明明是昏招啊,怎么棋艺如此之高的男子,偏偏走了这一步?一定是他戏谑于她。
女子手中悬着一枚白棋,仔细打量着棋盘。苦思良久,她才最后轻摇了一下头,把棋子放回棋盒中,轻推棋盘,从榻上起身,一拢广袖,举手加额深深一躬,起身后再举手齐眉,俯身道:“皇帝的棋,妾看不懂了。”
塌上男子一挑眉,审视着如此郑重行礼的女子。稍刻,欢畅大笑起来。
男子就是当今汉朝皇帝刘彻,而女子就是皇后卫子夫。
“朕就是要让这枚棋子走到这看似没有活路的地方,牺牲了这枚还会有更多枚,死棋走多了,就盘活了。”男子说罢,抓起一把黑棋在那步死棋上空,松手间,黑棋把围的水泄不通的白棋打散,冲出一条活路。而这西北隅躺在白棋间的零落黑棋,倒像是死士,看着横尸街头,却无比壮烈。
“诺”,卫子夫屈膝行礼道。
皇帝一敛刚才的凌凌杀气,笑意盈盈地一探身拉起子夫:“朕看着这偌大的未央宫空空荡荡,几个公主都已嫁做人妻,据儿将来也会成婚立府,朕时时想伴你左右,却政务繁忙。不如为子夫找些幼女陪伴左右,朕来时,也可享受一下绕膝之乐。”
子夫巧笑嫣然道:“妾听夫君安排,有几个女儿陪伴也好,可以教她们琴棋书画,以后执黑白子群战夫君,看是夫君棋艺了得,还是这群小女儿棋艺了得。”
刘彻抚着子夫的手大笑道:“这还了得,义女未收,就做好了攻伐准备?不知皇后可记得曾对朕说过,为君者,需宽、仁、忍。”
子夫点头认同。
刘彻郑重道:“朕最近思之良久,决定趁张骞此次西域归来,为彰显皇室恩德,恩赦天下,宽宥以往宗室罪臣之子,再收几个宗室幼女做皇后的义女,可好?”说罢,他挑眉打量着卫子夫的神色。
子夫思忖片刻,笑意盈盈道:“好是好,就是不知皇帝此意可否与刚刚跟臣妾对弈的棋局有关?”
刘彻含笑微微点头道:“子夫,知我!”
一场旷世对弈,开始逐渐步子开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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