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过吗

作者: 想像猪一样活着 | 来源:发表于2019-08-24 22:34 被阅读7次

            第1章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去了

            蓝紫淡笑着,他的话像钢刀一样把她的心凌迟的破烂不堪,让她痛的心都缩到了一块儿。

            但笑容始终挂在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微笑已成为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她微笑着慢慢站起身,一句话都没说,何必解释呢,若不信,说什么都是徒劳。

            转身离开,尽量让背影看起来坚强,这些年,她已经学会用坚强伪装自己,她越走越远,后面无声,她亦没回头,她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更加骄傲一些,尽管这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她讨厌自己流眼泪,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除了代表软弱,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哭完了还在那儿,还要扛,眼泪有什么用呢?

            她无意识的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竟然走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门口。

            这不是她的城市,她是当地土著口里的外地人,住在廉价的地下室里,夏天,墙上反着水,潮湿不堪。

            没有窗户也没有光,她摸索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如死寂,没有悲伤,更没有快乐。

            她有点想妈妈了,尽管妈妈的样子,她早已经模糊。

            她8岁丧母,她还记得,妈妈过世的那一天,天很冷,飘着大雪,家人都赶往医院,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知道,妈妈去了。可是她不敢问,不敢求证,她很害怕,一个人蜷缩在炕里,用力的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依然瑟瑟发抖。

            其实,对妈妈她的记忆很模糊,很生疏,她是二姐带大的,只记得妈妈总是吃药,总是生病,总是住院。

            她最后一次看见妈妈,还是夏天,那天,她突然很想见见妈妈,于是,她就跑了很远的路去医院,她不敢进医院里面的病房,她怕妈妈看见自己。但她还是想偷偷的看一眼,哪怕是远远的。

            她跑到了一楼病房的窗户下面,她以前和爸爸来过一次,知道那个窗户里面有妈妈。

            她太小了,站在窗前没办法看见病房里面,她费劲的拽来一个木桩,颤巍巍的站在上面,小心的往里面看,病房里面人很多,她看见了妈妈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穿的蓝白格子衣服,妈妈太瘦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她看着有点害怕。

            她正看着,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谁家的小孩趴窗户,她看见了妈妈望向窗外,看见是她,妈妈起来,喊她的名字,她吓坏了,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远远的,她还能听见妈妈喊她的名字。

            从哪儿以后,她在没看见妈妈。

            今儿家里的悲伤氛围让她知道,妈妈不在了,她再也没有妈妈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很后悔,那天妈妈喊她的时候,她为什么就跑了呢!

            这一跑就是人生永别。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哪儿一次离开,就是人生的再也不见,包括亲情,爱情和友情。

            她扯动了一下唇角,这是习惯性动作,微笑不知道是否挂在脸上,管它呢,反正没人看见,可以不用伪装坚强了,可以不用伪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可以不用伪装快乐了。

            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才敢卸掉一身的盔甲,面对自己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依然破烂不堪的心。

            不知道是谁放的音乐,飘进了她的屋子里《世上只有妈妈好》,她微笑着,妈妈吗?她没什么概念,在她心里,二姐更像妈妈。

            蓝紫兄弟姊妹六个,她排行最小,前面的哥哥姐姐最小的一个三姐,还比她大13岁。

            她是妈妈快绝经的时候的一次意外怀孕,妈妈以为是绝经了,直到她在四个月的时候有了胎动,妈妈才知道怀孕了,本来是不想要的,医院不给做流产,说孩子太大了,只能引产,妈妈身体不好,怕妈妈承受不住。

            妈妈的身体是无法再看大一个孩子的,于是早早就联系了,孩子一出生就送人,妈妈总去医院认识了一对夫妻没有孩子,答应了,孩子出生就送给他们。

            那一年的春天,她出生了,说好了要收养她的夫妻,一看是女孩,长的奇丑无比,脸上竟然都是汗毛,人家不要了,没办法,父母用枕巾把她包回了家。

            妈妈说,这孩子怕是活不长,因为不知道怀孕,这期间妈妈吃了很多不利于胎儿的药,她也算是吃着药出生的了。

            妈妈身体不好,无力再照顾一个孩子了,家里一直四处张罗把她送人,张罗了一年也没人要,在还是重男轻女的年代,女孩送都送不出去。

            她就这样砸手里了,二姐照顾她一年,有一天有有人来看孩子了,她的丑陋,让看孩子的犹豫了,一个丫头,长的这么丑,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那家人走了,说回去考虑考虑。

            二姐哭着对妈妈说,能不能不把老妹送人,妈妈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这身体,实在是照顾不了孩子了。二姐说,那我就不上学了,在家照顾妹妹。就这样,二姐上到初中二年级再也没上学。

            后来,二姐结婚了,蓝紫也能到处疯跑了,她很自然的去了二姐家住,二姐去哪儿,家就在哪儿。

            再后来,二姐有了二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蓝紫十四岁的时候,二姐生病了,她就陪着二姐住在医院里,快过年了,二姐要回家,姐夫骑着自行车驮着二姐回家过年,让蓝紫先坐车回去了。

            蓝紫到家很大一会,二姐的邻居慌慌张张的跑来,让她快回家,喊爸爸来,说二姐不行了,蓝紫跑了出来,她看见二姐两个手臂垂在自行车两边,紧闭着眼,口水流了很长,脸色死灰。

            蓝紫浑身哆嗦着,忘记了哭,就傻傻的站在哪儿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二姐,她是二姐养大的,二姐对她来说就是妈妈。

            姐夫的一声呵斥,把她从呆傻中唤醒,让她快点回去喊爸爸。

            她撒腿就跑,一直跑,一直跑,她跑到了父亲的家里,妈妈去世三年后,爸爸续弦,娶了一个女人,蓝紫偶尔也会回家看爸爸,那个女人总是笑着看着她,目光很冷。

            蓝紫敲开了门,跑进屋,大声说,爸爸快走,二姐不行了,这时,她才会哭……

            又一年飘雪的冬天,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二姐家是不能住了,她回到了爸爸的家,爸爸是倒插门,爸爸把自己的房子给了二哥结婚,就这样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家。

            继母家住着楼房,二居室,五十多平米,一间卧室爸爸和继母住,另一间卧室,继母离婚的女儿住。

            蓝紫被安排到了阳台,有一张小床,一个电热毯,黑龙江冬夜很冷,放在阳台的水桶里的水,冻成实心的了。这是继母体贴她放在她床边留着她晚上万一渴了好喝。继母说,冬天阳台的门必须从里面插上,要不,晚上万一门开了,整个屋子都不暖和。

            她每天放学后,在继母温暖如刀的目光里,只吃了半碗米饭,父亲说,怎么不多吃点,蓝紫笑着说,吃饱了。

            她刚开始来是没眼力价的,一次吃二碗饭,直到有一次她不经意间抬头,看见继母温暖如刀的目光后,她以后在吃饭,半碗饭就饱了。

            然后,她就等着微笑着等着所有人都吃饱饭,她负责收拾,收拾完了,她又在继母温暖如刀的目光里,快乐的去了阳台,每次一进去,后来都会快速的传来插门的声音。

            阳台真的很冷,蓝紫瑟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尽量让自己团成一团,这样能更暖和一些,她有时候想,会不会在哪儿个清晨,她再也醒不过来。

            但她一点都不怕,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妈妈和二姐了,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些期盼。

            快乐的阳台生活没过一年,一天,她被检查出得了急性甲肝,她住院了。

            一天晚上,天空下着雪,还有三天过年了,病房里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外面偶有鞭炮声传来,她突然很想回家。

            那个晚上,她回去了,继母开的门,看她回来,继母说你怎么回来了?蓝紫说,快过年了,医院没人,走廊空荡荡黑乎乎,我有点害怕。

            蓝紫问,我爸呢?

            在屋躺着呢,都快睡了!

            那我去阳台吧,蓝紫推开阳台的门,阳台空落落,没有床。

            蓝紫回头问,妈,我的床呢?

            继母说,你住院也没人用,正好你大姐她同事家里用床就给她们了。

            那我今晚住哪儿啊?

            你今晚还是还是回医院吧,以后没事别回来。你那儿是传染病院,别带什么病回来传染给家人。

            蓝紫傻傻的坐着,继续进屋了,关上了卧室门,父亲一直没出来,她是希望父亲出来替她说点好话,让她能住一夜,哪怕明天早上再有呢!

            墙上的挂表已经敲了十一下,继母起来上厕所,看见她还在客厅坐着,就说,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吧,把病带回家怎么办,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蓝紫问,我爸呢?睡了。

            继母打开门,让她走,没办法,她起来,走出去,门立刻关了。她下了楼,回头看看阳台,她看见了父亲的脸,这一刻,她笑了,笑的没心没肺的,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充阳台上的父亲挥挥手,然后,一步不停地走了,那一刻,父亲在她心里,已经没了。

            那一年,她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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