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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彩虹飘遍了台湾的大街小巷。
我问审核员:“如果我写一篇敏感话题的文章能推么?”
审核员说:“可以的,能表达自己想法就好。”
那一刻我挺欣慰的,但当沉下心来写这篇文章时,突然有点难过。
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一类人面前,他们不足以搬动它,只能选择对外描述困境。没有援助,也没有回声。因为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呼声违背了现存的道德伦理。
高中的时候写社会现象,总是喜欢站在第三者描述。他们受到了怎样的侵害,他们很无助,他们很孤独。
语文老师说,你这样感染力不强,你要写自己。
我能铭记这句话,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戳中了我的懦弱。即使经历过,也刻意站在第三者去写,我害怕别人多想多问,害怕关乎自己的情感重温,害怕网络舆论。
作文的时候,我也时常想,把自己的生活或者家庭描绘在文字里是不是不好,是不是向别人坦然摊开经历与真实生活太裸露。
我想到《皮囊》,蔡崇达记录自己的父亲。
不能坦然摊开只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内心不曾勇敢面对而已,所以我很佩服能够把回忆重温成文字的人。
2
5月20日21点48分。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喜欢改天,都觉得一说改天就没了下文。
一路上霓虹灯把这座城市照的荒凉,离晚归越来越近,我却笃定了要去远方,我说东钱湖的夜景一定很美,他说是的。
清凉的夜风,摇曳的水草,明亮的北斗星。岸边的灯引出一条踏板路,通往夜里,通往湖里,通往边际。
也许相见恨晚,就是两个人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他说他毕生的坚持和个人的理想给我听。我却在每一个里面找到共鸣感。曾经我一直以为,那种理想的力量是属于秘密。
谈笑风生从边缘到另一面的湖岸,从远方的海岸到海中央,从黑夜到灯光,从昨天到今天,从湖面微光到面目的眺望。
他说,你站在我的左边吧。
我问,为什么。
他说我的右耳先天性残疾,听不清你的说话声。
我听着虫鸣的唏嘘声,树叶的沙沙声,湖面的波荡声,水鸟的鸣叫声。想象着右耳的闭塞和夜晚空荡的寂静,还有偶尔突如袭来的耳鸣,忽然一阵心疼。
他说,很可笑吧,我是残疾人。
我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5月22日夜。
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的。
我说,你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他说,因为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啊。
我笑,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差劲的人,并且不会被人喜欢呢。
我说,你看看我们啊。你明明是一个很有风度,幽默,健谈也很体贴的人,却总觉得自己很差。而我啊,每当被老师表扬,我就觉得老师真是一个片面的人,他表扬我只是因为对我了解不全面而已。慢慢的,我们也许就真的变得差劲了。
我说,你别孤独,我和你一样有过一段卑微的青春。在人来人往的人群里低着头,在班级成绩的冲刷里毫无闪光点,只是这世界可有可无的点滴。
5月25日21点23分
在操场跑了很久。
我说,我想家了。
他说,那就找个时间回家啊傻子。
我说,我觉得自己从高中到现在改变太多了。我好怕自己慢慢的性格变了,不再是曾经信誓旦旦的那个少年了。
我说,自己慢慢变得敏感,挑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说,你不要怕啊,我在就不会让你变坏的。
他说,你看看你啊,面对不接受的事情,首先要做的不是提出,而是言语攻击。
我说,这是我的缺点,其实他们并不是有意的,而且也许对方并不知道我在意这件事情。并且我突然发现,我对周围朋友也是这样。
他说,这就是之前提及的敏感和宽容。
我说,我其实是个挺刻薄的人。
他说,我愿意包容你,直到你用刻薄把我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了。
我说,我哪忍心呢。
谢春花唱《我还想听你的故事》:我只想紧抓着不想让它流失/我想我们才适合彼此。
5月28日21点32分
我说,那么你送我回学校吧。
他说,好啊,可你们学校在哪呢。
我说,这我可真不知道,要比谁更路痴可没有人胜过我。
他说,那我们来导航吧。
我依在他的肩膀上看两边迎面而来的树。每棵树都有一盏路灯相伴,他们可真幸福啊。
我说,测速的闪光灯可真亮。
他说,那是警察用来抓人的,像我们这样就要被抓起来了。
我说,你还别说,也许警察也是,他要来了,我们就摆个桌子,喝酒谈故事。
我抬起头看车窗外,为什么我们在村子里,就算我不识路,也不该路过这里。
他说,因为我关掉了导航,乱开的。
我说,那可真刺激,就像我在陌生的领域徒步旅行一样。
他说,我这可并不是为了旅行。
我笑。
我们穿过陌生的村子,路过无人的工厂,目睹礼拜的基督教,眺望暗涌的江面,走过死胡同,到过廖无人烟的宽阔马路。一个转弯驶到光亮的地方,突然到达了学校。
他的故意拖延却让我想起自己。
我说,我在学校孑然一身肯定会想念你的。
他说,那你就多交几个朋友,不要把感情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会让你没有安全感的。
但其实,想念是相互的。它只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
我习惯记录自己的生活,当我翻出上面的这些。我忽然发现,其实这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两个人之间会相遇,会倾诉,会发现知己,会寻找彼此的切合点。会想念,会依赖,会表达想法,会拥抱,会彼此发现缺点帮助对方找到更加优秀的自己。
3
就是这样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为了被社会所接纳,台湾的他们为此奋斗了整整三十年。
1992年王小波就开始做这方面的研究,他在《我的精神家园》里写,我对这类人群的处境是同情的。尤其是有些朋友有自己的终生恋人,渴望能终生厮守,但现在却是不可能的,这就让人更加同情。和普通人一样,他们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人总是让人敬重。
2013年柴静在《看见》里记录自己的访谈生涯。
她问张北川:“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纳他们?”
他说:“因为在我们的性文化里,把生育当作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无知,把偏见当原则。”
我把这句话摘抄在日记本里。
他说,我们都不能因为社会的不接纳而产生负面情绪,要对世界温柔以待。
我说,是啊,人们本该就如此。
网友评论
柴静的《看见》我也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