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妈妈老师61
一年了,老父从来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我便无数次的为此自责,怀疑自己是个不孝女。今早,他终于入我的梦里来了。而我也一机灵,醒了。可我仍不忍睁开双眼,因为一睁眼,他就又会不见了。
梦中他问姐姐说:“小英咋啦?觉得你爸年纪大了就啥也做不了了?昨天某某某还请我去修改文章了呢。”这于我,真是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梦里见一面,他还没有正脸儿对着我说话。是呀,父亲的全能和有才我们都是佩服的,又怎敢看清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父亲是我至今,几乎一切兴趣爱好的启蒙老师。
我爱唱歌,我爱读书,我爱哲学,我爱写写画画,我爱大自然,我爱小猫小狗,都是离不了父亲对我的影响。小学二年级以前,我是和父亲、姐姐一起生活的。因为妈妈在远在十几公里以外的供销社工作,一两周才见一次面,父亲只能独自承担起又当爹又当妈的重任。
童年的记忆里,父亲给了我太多的温暖和感动。一日放学,他故作神秘的对我说:“来,看看桌子底下有什么?”我在四方小桌下努力的找,一个圆滚滚的、像小球一样、摇晃着尖尖小尾巴的白色小狗惊喜了我的眼睛。我们给他起名叫“云虎”。于是,周末去看妈妈的路上,我又多了一个玩伴儿,那就是云虎。大桥上,我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妈妈买来冰棍,我一个它一个。
可惜的是,它长大后我就没有再为它拍过照了,只存了小时候的几张。因为我们居住的厂区里一纸禁令不让养狗,我们只得把它送到了十公里外妈妈的单位养。那里有个院子。但妈妈要上班,也无暇照顾它,于是就又把它送到了老乡的家里寄养,我也因为上学的原因,见不了它几面。
最后一面见它,它已长了1米多高,现如今的我已经记忆模糊了。只听说后来因为它突然不吃不喝,死掉了。妈妈怀疑可能是被卖掉了,但是也没有证据,就没再追究了。但云虎曾经带给我的欢乐和温暖,已一同融进了对父亲深深的感恩之中。
十岁上下的年纪,我养成了喜欢趴在电视机上,一张纸、一支笔抄写歌词的习惯,现在我写字很快,这特长估计就是那会儿练就的吧!父亲看到了,知道了我喜欢音乐,又害怕把我眼睛看坏,就悄悄地用他那一个月仅几十块钱的工资,给我买回一台DVD,带话筒可以唱歌的那种,是黑色的,800块钱。
再后来,我就顺竿爬的,又要求他给我买了喜欢的碟片,比如:四大天王的、影视歌曲、欧美十大流行金曲等。学习的间隙,我没少胡吼乱唱,还不忘陶醉于自己“动听”的歌声。对音乐的兴趣,延续至今。好几首苏联歌曲,则是父亲教会我的。《三套车》、《红莓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几首,是我到KTV唱歌的必点曲目。每每唱到动情,总能想起父亲,歌声似乎也能寄托些许我对父亲的思念。
学生时代,父亲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我将作文比赛、英语比赛、绘画比赛的获奖证书带回家给他。那一刻,他手捧证书,笑容像花儿一样。而我最自豪的,是每当家里来客人,他都会把我的各色证书拿出来展示。常言道,小孩子越鼓励越优秀,我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一点一点进步的。说实话,就连我努力考大学的动力,都是让父亲高兴。作为一种儿时养成的习惯,我后来也热衷于参加各种比赛,然后将获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父亲,与他分享喜悦。
他曾教我用数字3来画牡丹花瓣,当时的我觉得很神奇。而最近,我已经学会用毛笔先在笔肚上蘸满白色的颜料,再在笔尖上蘸一点朱砂色,左右两笔只向中间一抹,就画出一瓣牡丹来。可叹,我再没有机会与他切磋这种画法了。
网图侵删自幼拜师学艺的他是我们厂的武术教练、象旗冠军。印象中,我曾有一次和他的十几个徒弟在麦地旁的空地上练功,徒弟们练功,而我只专注于拽人家的麦穗。一个没注意,竟被谁一个趔趄后退着碰到了麦地里。徒弟们来我家吃饭,买玩具给我玩儿,最后又一起在悲痛与不舍中为老父抬棺,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父亲是在平凡中离开这个世界的,但却是以辉煌的青年时代开场的。父亲的老家在天津,大学毕业后响应毛主席号召,支援三线建设,来到了陕西。一来就当上了厂办秘书、文艺骨干。但后来由于政治的原因,他成为了一名在我们那个工业小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普通的工人,默默无闻了一生。
听我妈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常常小白鞋刷的白白的,偏分的头发每天梳的整整齐齐的。人老了,我们就喜欢叫他“时髦老头儿”,他也很享受这个雅号。因为生病前的他,文艺的气质,常常含笑的眉目,比同龄人显得年轻许多。
父亲的伟大之处,还在于他总于生活中的点滴之间,不失时机的对我进行引导和教育。那句“渭水东流去,芳芳桥上行”就是一次在去看妈妈的路上,在父亲的鼓励之下,还在上幼儿园的我脱口而出的。
行文至此,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努力不让它掉下来。毕竟,我是真的梦到他了!应该高兴才对。只是喉咙口堵的难受,眼泪也快要忍不住了。我用手使劲地抹去不争气的眼泪,为了不让谁看到,更不想让谁打扰到我此刻的伤心。那么爱我、心疼我的他应该也不希望我难过吧!毕竟,我还要继续扮演好我别的角色,僻如妈妈,僻如妻子,生活还要继续。眼泪又快下来了,我又快速擦去,继续写着。
入梦的他,是生病前那张略显富态的好看的脸。说的还是那略带俏皮的天津话,还是那亲切的声音。我努力地找寻他的眼睛,想要跟他多说几句,再多看他几眼,看仔细些。可也就那么一瞬,我的梦,结束了。
我盼望着,盼望着,第二次入我梦来的父亲。
网图侵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