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社会遗忘的角落

作者: 永无休止 | 来源:发表于2017-06-27 13:29 被阅读93次
    被社会遗忘的角落

    一条从西北流向东南的河,绕过我们村后,河水四季奔流不息,载着落花,杂草,时光,一直向前流淌。

    河里的大鱼小鱼无奈地拥挤着,不情愿地随着水流向前游动,河的两边布满了渔民的网和垂下的勾。不经意间鱼被捕获上来,成了人们餐桌上的佳肴。这条鱼随即结束了或辉煌或黯淡的一生,更没有了游向广阔大海的机会。

    河岸上的水泥路上,来来往往的轿车川流不息,树荫下的红男绿女徜徉其间。

    在河坡上每天都能看到一个老人,手里牵着一头母羊,母羊身后跟着三只羊羔,羊羔跪地吃奶时,高高地顶起母羊的后胯。

    这个穿着黄色军便服,蓝色劳动布裤子,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放羊老人,就是我的二老爷,二老爷正站在落霞里,通红的落霞染红了他,连着他下巴的一撮山羊胡也红艳艳了。

    听娘说二老爷自小就患有眼疾,看东西模模糊糊,还是被被国民党抓去当壮丁,打冲锋的时候,我二老爷夹在人群中,磕磕绊绊地跟着人流跑,由于看不清敌我,只能往天上放枪。

    国民党败退时,二老爷逃回家里,去过东北,去过淮南矿,唱着小调去要饭,我记事的时候二老爷还会唱,曲调婉转凄凉,催人泪下,由于那时家境贫穷,二老爷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

    大集体那会,生活极其艰难,红薯叶,野菜根,都填不饱肚皮。生产队安排二老爷去喂牛,喂牛铡草的时候,能在麦草中捡几粒粮食,用刀把这几粒粮食切碎,放进锅里和着野菜一起煮,野菜得苦涩夹杂粮食的香味,闻的二老爷头晕,半锅的有几粒粮食野菜汤,喝到肚里,人也有了精神。

    时间的河就这样静静地流淌,转眼间已到2000年。那时候的二老爷还是住在一间小房子里,房门的左面用碎砖砌了一个灶,常常看到天黑,二老爷在烧火做饭,灶火映红了他黝黑的脸庞,刀刻般的皱纹蹙在了额头上,一小撮的山羊胡被灶火映得通红。二老爷往锅里倒油时,眼睛贴着锅底看,看到几滴油掉落锅底,硬币大小,冒着烟打着漩。我说:”二老爷,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多吃点油。””没听说吗,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细水长流”。二老爷回答我时,浑浊的眼睛陷入沉思,仿佛回到了曾经得艰苦岁月,对现今的生活心满意足了。

    二老爷由于年轻时,风餐露宿,饥饱不定,落下了肠胃病,常年服用三分钱一片的”痢特灵”慢慢的我发现:”痢特灵”的规格比以前大了,原来我二老爷是在吃鸡用”痢特灵”,因为价钱还要便宜些。

    在大多数人家,头疼感冒都要花成百上千的时候,我的二老爷还会为多花几分钱而纠结。

    2008年五一节,学校放假我回到家里,娘对我说:”你二老爷病了,医生说看不好了,患的是前列腺癌。”我去看时,他躺在靠墙的小床上,薄的被子上,依然盖着黄色褪了色的军便服,双眼深陷,皮肤更加黝黑。同年八月八号,奥运会开幕那天,二老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小叔用手扶拖拉机,拉着二老爷的遗体火花了。

    这时天边飘来一片乌云,落下一阵雨,雨滴打在脸上冰凉冰凉。

    远处响起了阵阵的鞭炮声,那是正在欢庆奥运会的开幕。

    过了晌午,我们把二老爷的骨灰,葬在了他曾经放羊的河坡上,满坡的野花正在迎风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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