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一江
苒儿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地方,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床边桌上只一壶两碗,并无它物。
苒儿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头好疼,只记得半夜里被一个黑汉子蒙住了口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是哪里,黑汉又是谁,苒儿再次感到了万分恐惧!
就在此时,房门一开,悄悄进来一人。苒儿细看时,不由喜出望外,是大娘!
大娘笑吟吟地走近前来,拉起苒儿冰凉凉的手说:“我儿,受罪了吧,别怕,大娘接你来了,咱回家!”
苒儿顿时泪如泉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扑到大娘怀中,号啕大哭。
大娘抚摸着苒儿一头秀发,慈爱地说:“孩子哭吧,这些天,委屈我儿了,哭出去,就好了。来,让大娘好好看看,瘦了!孩子,都过去了,走,回家去,大娘熬粥给你喝。”
“大娘,这是哪?您怎么在这儿,兄长呢,怎么不见兄长来接我?”
苒儿顾不上擦掉满脸泪痕,着急地问道。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咱们这就去,大娘带你去见他。”
苒儿一骨碌爬起来,就要下地,才感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接着就是一阵眩晕,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两眼直冒火星子。
大娘忙倒了一碗水,端到面前,苒儿一口气喝下这一碗水,稍感好受些。
“我儿,你身子太虚了,回家去,大娘把那只老母鸡炖了,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大娘!大娘,您真像我亲娘……”
苒儿说着,不由一阵伤心袭来,禁不住泪水涟涟。
“唉!好苦命的孩子!不过,这下好了,咱们走,回家!”
“嗯,回家!”
苒儿破涕为笑,换了个人似的,从床上跳下地来。
南城一带,历来便是这城里的贫苦人家聚居之地。这里不比城里其他地方,到处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这里屋舍破败,只有车夫苦力早晚出入;这里又好比世外天堂,官府除了缉拿盗匪,从来不管不问,达官显贵更是从不踏足这里。
秀才只花了几百大钱,便租下了一处破败小院,简单收拾出来,倒也干净整洁,比起村里草屋,不知要强上几百倍。
自那日晚间与黑汉约好,秀才马不停蹄,第二日便先回村里,搬取老娘并简单行李,到了这南城小院,娘俩收拾归置了一天,第三日,老娘便把苒儿接了来,算是暂时安顿下来。
苒儿好奇地推开院门,只见这院不大,有三间正房,一间小瓦房,院子当中,竟也有一架葡萄,正是硕果累累的时候,一串串娇艳欲滴的紫黑色小果,挤眉弄眼地朝着人笑。
秀才高挽袖口,袍襟子掖在腰间,正在费力地滚动着一只豁口大缸。他脸上不知在哪里蹭了些灰土,两个脸蛋上五迷三道,甚是滑稽。
“兄长,兄长,苒儿回来了!”
苒儿一见兄长,不由喜极而泣,泪水禁不住哗哗地流淌!
苒儿不止一次幻想过,有朝一日,见到兄长的那种场面,她幻想过无数种情形,每一种都会让她从睡梦中哭醒来!
当真正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兄长这一刻,她依然是泪流满面,但此刻的泪,并不苦涩,此刻,分明也不是在梦里。她的兄长,一身的灰尘,一脸的灰土,微笑着,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他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
苒儿的泪水迷茫了双眼,眼中一片迷蒙,她大叫道:“大娘,大娘,您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傻孩子,大白天的,哪里有梦来,这是真真的,咱到家喽!”
老娘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去了厨下忙活,不大一会儿,饭已做得,招呼秀才和苒儿一起坐过来,吃饭。
“兄长,咱就住这儿,不回草屋了吗?”
苒儿放下碗,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摆设,好奇地问秀才。
秀才端坐对面,一脸微笑,看着苒儿妹子把一碗米粥,狼吞虎咽地倒进了肚子里后,才说道:“回,那儿才是咱的家!回是必定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咱们先在这里小住些时日,过些时候再搬回去。”
苒儿又问:“这是为何?这里不比乡下,咱们住这里,坐吃山空,凭什么营生,维持三餐生计?”
秀才一笑,起身说:“这些不劳妹子操心,你与娘什么也不做,哪里也不去,就猫在这小院里,只是吃,睡,把身子养好好的。”
第二日一早,秀才洗漱已毕,胡乱扒拉几口粥饭,安顿好老娘与苒儿,切记不可出门上街,哪儿也不要去,我走后将院门反锁,有人叫门,不可出声,便急急去了。
苒儿好奇,再三询问,老娘只说,他既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照做就是,苒儿便不再追问。
晚间时分,秀才悄悄回来,掏出来一把钥匙打开门外铁锁,敲门三声,老娘在屋里听的真切,也拿一把钥匙,将门里铁锁打开,放秀才进门。
只见秀才从袍子里,拽出一尾尺数长的金鳞白肚大鲤鱼,还有一包鲜蔬时果之类,顿时摆了一桌子。
自此以后,秀才每日早出晚归,倏忽间过去半月有余。他每日出门,必将街门从里外上锁,早上空手出门,晚上必是满载而归。
这日,天色尚早,秀才便急急归来,锁好街门,大步进屋,进屋就喊:“不妙,不妙!妹子,大事不妙也!”
苒儿这半月来,养尊处优,精神气力比在城西大宅那些日子,好上何止百倍。她正感谢老天,让她享受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好时光,今忽听兄长连呼不妙,顿时把松快了的心儿,不由又揪紧起来。
苒儿马上倒了碗水端过来说:“兄长,你脸色煞是难看,遇着何事了?且莫惊慌,先坐了喝碗水,慢慢讲来。”
老娘闻听,急忙从里屋出来,坐在一旁,面沉似水,一边择着一把菜苗,一边听他细细讲说。
秀才喝了一口水,问道:“妹子在前村时,府上可曾有两位堂兄,经常出入府中?”
苒儿略一思索,缓缓道:“他两个是那太太的家侄,本是游手好闲之人,妹子就是趁他弟兄不备,逃了出来。兄长如何问起他们?”
“今在街上给人写字抄书,偶遇二哥二嫂进城兑粮米,言说此二人已来过草屋几次,二哥见这两个是面生之人,便替我四处打听,巧了,村中原有乡邻,认识这两人之中那年少者。二哥感觉不妙,嘱咐了我些话,让咱们再躲几日,并赠新舂白米十斤,真是感谢二哥二嫂了!”
老娘听罢,并未言语,转身又到厨下准备粥饭,秀才与苒儿两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又过了月余,寒冬将近。老娘这几日不住絮叼,念念不忘乡下那两间草屋,说这城里不惯乡下人久呆,不如回去。秀才便说,明日儿先行回去一趟,趁农闲了,邀二哥嫂并众乡邻一起,将草屋里外修缮加固,另须多备些柴炭以越寒冬,这些俱妥后,再行搬回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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