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二十多年前,从小勤奋好学的二柱考上了省城大学的那年,整个小山村都沸腾了,这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可二柱的家里穷,二柱的爹死了,守寡的二柱娘带着他过日子,守着半亩薄田,种的稻谷青菜勉强糊口而已。
在外打工多年不回来的三叔一年也会寄回几百块钱,让二柱交学费,有余钱也能买点书本,或是买对单鞋,补贴维持着他们娘俩的生活。而乡亲也不时接济一下,二柱也是争气的孩子,考上了县上最好的高中,现在又考上大学,娘俩总算熬出了希望。
祖祖辈辈难得出了一个大学生,能吃公家粮,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村长号召着乡亲们为二柱凑学费,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乡亲多少都沾亲带故,很多都是不出五服的亲戚,村长和二柱的爹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不能让这个有出息的孩子荒废了学业,而且二柱进了城,以后成了公家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需要他帮衬着,对全村都有好处。
在村长的大力号召之下,破布包裹着的一沓子零钱送到了二柱娘的面前,五十块也有两张,而十块、二块、一块占了大多数,二柱娘知道,村里的乡亲都不是富裕的人家,这都是牙齿缝里省下来的钱。二柱娘叫了二柱跪下给村长磕头,村长扶起二柱,说他要谢就去谢村里的乡亲,叮嘱他到了城市也别忘了自己的出身,是全村的人凑钱让他上的大学。
二柱进城报到的那天,身后背着邻居二嫂结婚时陪嫁的被子,身上褂子还是表哥给他的衣服,二柱穿有些大,表妹帮他改的勉强能穿,总比打了补丁的衣服强些,二柱娘给他纳的布挂,那贴身的口袋里揣着乡亲们给他凑的学费,还有三叔寄给他的五百块钱。
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来送他,二柱站在村口,回望着村后的高山,贫瘠的村落,望着那带着期望的乡亲,他扑通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我二柱是不会忘了大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不会忘记你们凑钱把我送到城里上学。”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二柱进了城,城里的高楼,宽阔的马路,奔跑的汽车,与小乡镇有天壤之别,穿着鲜亮的同学瞪了眼睛看二柱这个乡下来的土老帽,可进入大学校园,二柱和城里的同学坐在同样的教室学习,他觉得很幸福。
二柱接触知识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科技发展的迅速,而自己能坐在光亮的教室学习,未来将是一片光明,他更加感激那些乡亲和自己的三叔,没有他们自己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他想有一天能报答帮助过自己的人。
二柱去城里上学之后,想着法子勤工俭学,减轻三叔的负担。二柱娘也着急张罗着给他三叔娶亲,因为孤儿寡母的拖累,三十好几的人还没娶上媳妇,这在农村确实被人取笑。
三叔娶妻的那年暑假,二柱虽然很想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回家,来回的车费他负担不起,他想多赚点钱寄给自己娘,还有新学年生活费,他在工地上打散工,专捡最苦最累的活干,别人干八个小时,他干十几个小时,但两个月下来能赚好几百块钱,省着点用就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生活,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等分配了工作,等上了班赚了钱,再回自己几年都没回去的小山村,到时他一定要买很多很多的礼物送给三叔,送给乡亲们。
被村里的海山找到的时候,二柱正往楼上扛水泥,蒙了一脸的水泥灰,听到人在楼外面叫:“二柱,二柱。”他还觉得奇怪,谁会找他,出来一看,原来是海山。海山辨认了半天才看出眼前这个灰人是二柱,马上说:“你跟我马上回村,村里有重要的事商量。”
“什么事,这么重要,前几天还收到我娘托村长写的信,她身体好着,三叔村长都挺好。”二柱一边说一边拿着工地的水管子从头淋到脚,一身灰水流到地上,露出本来的面目。
海山一脸的报怨:“我找了你两天了,真没想到你们的学校那么大,像人民大会堂一样,你们学校都放假了,问了很久,才在厨房那里找到一个大叔,说认识你,你平时在厨房帮厨,暑假会在外面的工地干活,他指引着才找到了这里,村里出了大事了,村长让我找你回去商量。”
“什么事?你不说我不回去。”二柱觉得村里能有啥大事。
“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你必须回去。我来找你,是村里的乡亲凑的钱,村长说,你不能忘本,一定要回去。”
二柱看着海山一脸凝重的表情,猜到一定是事关重大,于是马上回学校收拾东西,跟着海山回村。
坐着火车又转了汽车,再走了十多里的山路,二柱站在村口,贫瘠的小山村依旧是那个样子,可却听不到什么声响,也看不到田里劳作的村民,这让二柱有些疑惑。
二柱娘远远看到了儿子回来,急忙从自家的矮屋里冲了出来。看到了娘的身影,二柱笑了,娘好着呢,又有什么事比娘更重要呢。
娘的脸上也一脸凝重,她拉住二柱的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半天才说:“村长和你三叔他们都在祠堂等着你。”娘将他送到了祠堂的门口:“二柱,你进去吧。村里的人对咱娘俩有恩,如果不是咱娘俩拖累你三叔,他也不会这么多年没娶上媳妇,他太苦了。”
二柱爹死的时候,二柱才三岁,当时才十六岁的三叔为了支撑这个家,背井离乡去外面打工,他没什么文化又没技术,只能在工地上出苦力,赚的钱不多,不时贴补着二柱两母子,有时遇上黑心的工头,一年干到头连工钱都拿不到。十几年过去了,他自己也三十多岁了,才在别人的介绍下,花了三万块钱的彩礼,娶了媳妇,三万块钱在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可是极大的一笔钱了,可以盖起一幢两层的小楼,其中一万块钱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可家里穷,他的年纪已太大,不花点钱更娶不上媳妇。
进了祠堂,很多村民都坐在四周的板凳上,都是看着二柱长大的乡亲,有的唉声叹气,有的闷声抽着水烟,村长坐在最上面,而三叔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头上包着白纱布,二柱忙上前问三叔:你头怎么了。三叔示意他坐下,他才四周打量到一根柱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鼻青眼肿,嘴上堵着破布,嘴角的血迹干了,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烂了,遮不住雪白的大腿,还露出半个乳房,大腿和乳房上被烫了几个黑洞,没点精神的垂着头。地上蒙着的白布盖着的一个人影,尸体,二柱的头脑一阵发麻,他颤抖的走上前打开了那张白布,露出来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脸。他看看村长,而三叔示意他先听村长说,村长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原由。
“你三叔花了三万块儿钱彩礼娶了新媳妇,就是柱子上绑着的那个女人。你三叔娶了她,却被她骗了,结了婚却总找着借口不让同房,才结婚不到十天,就让你三叔把她带出去打工。可两人还没走到镇上,她就伙同地上这个男人要杀你三叔,用木棒打晕了你三叔,还丢到了河里,你三叔命大,随着水流往下游漂,被个渔民救起来了送去了医院,抢救了三天才救回了命。如果没那个渔民发现,村里的人谁会怀疑他被人害死了。
咱村里的人得了信,只得把你三叔接回家养伤,本来也只能自认倒霉,可那对狗男女却在几十里外的一个镇上租了铺面做生意,倒是逍遥自在,刚好被咱村里嫁到那里的姑娘看到了,即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不能让你三叔吃这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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