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5号凌晨12点10分,我接到了今年的第一个电话,一个来自云南的陌生号码,我一头雾水地接了电话,那头一句咋咋呼呼的“胖子,新年快乐”让我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联系这个老朋友了。
有人说,我身边的朋友都是有故事的人,我想,确实是这样。尽管有些悲伤。
我十四岁的时候认识王十二,到现在差不多五年了,说不上知根知底,倒也算是彼此信任,很聊得来。第一次见他,在商业街的一个店铺门口,瘦瘦小小,脸上挂着笑,我们一见如故。当时的情形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并不是说那天天气有多好地点有多合适,而是后来我经常想念那个没有杂质的笑,那个越来越少出现的笑。
写这篇短文的时候,我坐在温暖的火炉旁,面前是花生瓜子仁,身旁是最亲的家人,一片欢声笑语,我想起他,不知在哪一个城市的出租屋里,四面白墙,孑然一身,突然有些心酸,我们是同龄人啊。
他比我大十天,跟我差不多高,拥有我一直羡慕的细胳膊细腿儿,像只瘦猴,总是叫我“胖子”;他嬉皮笑脸,说话贼欠揍,却也真诚——这是我的初始印象。
年少的我们,友谊往往肤浅,也不失纯真。在他自己生病发烧还帮我拖行李箱送我去学校的时候,在他冒着大雨给我送杯子的时候,在我们好久不联系一见面还是一如从前的时候,我总是很庆幸有这个朋友。
以前我跟他说,我向往一个人的生活,一间小屋子,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朝九晚五,温馨又安逸。
他告诉我,等你真正一个人住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就算你晚上胃溃疡痛得快死掉了,也没人能发现。
我笑着说他太悲观,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经历过。
那种绝望和无助,比死还可怕。
我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直到有天晚上,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胖子,我妈生了个弟弟”,与我有弟弟的欢呼雀跃不同,他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别样的情感,慢慢聊下去,我这才了解他的情况:初二父母离婚,他成绩一落千丈,辍了学,在一家KTV上班,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好似在转达与他无关的话,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问他:“你爸妈不管你吗?”
他说:“他们都有新的家庭,我妈现在有了弟弟,就更不会管我了。只有我……是多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打出这几个字时在想些什么,我只觉得看到这句话时,悲伤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的心也跟着揪着疼。
我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也一直循规蹈矩地认真念书,我不懂从下午六点上班到凌晨的辛苦,不懂在社会上生存要如何圆滑世故,不懂一个人生活的孤独,也不懂吃了上顿愁下顿的难堪,更不懂生活不规律带来的一身毛病有多痛苦。
失落和孤独是人间常态,谁都不例外,我们都是熬不过世俗的普通人。
我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们见过一面后,他就一个人去了云南,跋山涉水去陪他喜欢的人。
后来他们分手了,女孩在云南上大学,他又一个人离开了那里,去时一个行李箱,几件旧衣裳,两兜空空,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什么都没少,反而徒增了悲伤。他没有回到家乡,对他来说,这里已经不剩什么了。
我从没见过他在我面前哭过,哪怕是孤身一身,哪怕是几年苦心经营的感情成为泡影。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是笑,尽管是苦笑,是自嘲,再没有那样明晃晃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笑。
他从来都没有表面那么乐天,困难时他也曾无力,但是醒来生活还得继续。
王源在歌里唱:“每天都笑着暖的像太阳 可是否是真的快乐呢 是否你有看过我 独自难过的生活 你说天塌下来你会陪我 可你又如何同感我寂寞 只是我的习惯罢了 其实也有一面脆弱 世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
可是王源也唱:“我一直都会记得一句话,强大到无往不利。”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从来都不曾真正理解他,他的难处我写不出一丁点儿。
这世界上的幸与不幸都是有尽头的,就像每一篇文章都有句号。
善良、勇敢、绝不妥协,祝你也祝我。好好活着,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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