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论语读书文惠书屋
《论语》讲堂留影191

《论语》讲堂留影191

作者: 饮酒扬波 | 来源:发表于2024-04-19 00:50 被阅读0次

    2024-4-18 一百九十一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8.4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语音整理
    这一章是曾子语录,和孔子没有直接关系,是曾子在告诫鲁国的世卿孟敬子,让他注意言谈举止合乎礼仪规范。可能孟敬子平时有点不拘小节,甚至有点自大。所以曾子借机专门给他说了这么一段所谓掏心窝子的话。
    孟敬子,姬姓,孟孙氏,名捷,谥号敬,所以《论语》里称他孟敬子。他是孟武伯之子,也是鲁国“三桓”孟孙氏的第11代宗主,据说是孟子的曾祖父。在鲁悼公时期,孟敬子和季昭子共同执掌鲁国朝政,国力凋敝,人心涣散,可以说鲁国离灭亡已经不远了,这两个人难辞其咎。
    在鲁悼公去世以后,季昭子问孟敬子,为国君服丧我们应该吃什么呢?孟敬子说,按照天下通行的礼制,国君去世,臣下不能吃饭,只能喝粥。不过,各地诸侯都知道我们“三桓”不会恪守君臣之礼,要是我们只喝粥的话,是不是显得我们太虚伪了?我们还是吃饭吧。由此可见,这个孟敬子在平时的言谈举止中有点放肆,于是乎有了本章的言论。
    孟敬子至少比孔子晚了两辈,比曾子晚了一辈。但是,曾子和孟孙氏家族关系都比较密切,孟敬子一度还聘请了曾子的弟子去担任典狱官。可能出于这层关系,曾子在重病之时,专门给孟敬子做了一个交代。
    我们回到文本上来看。“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就是说,曾参有一次生病了,孟敬子专门来看望他。曾子就对孟敬子说了一段话。
    曾子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经常被人引用。意思也很明确,曾子之所以这样说,就是让孟敬子对他后面说的话要引起重视。你看我现在都已经病的快要死了,也没有必要给你说假话,给你说的都是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曾子劝告孟敬子,平时言行举止要符合“道”。怎么符合“道”呢?具体说就是三条,一是“动容貌”,二是“正颜色”,三是“出辞气”。
    与人会面交谈,肯定先看到的就是对方的容貌,走近以后还要看一看对方的脸色,交流对话的同时还要注意他的言辞。在《礼记》中也有类似的话,“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曾子给孟敬子讲的也是这三条。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暴”就是放肆粗暴的意思。“慢”就是怠慢。君子“动容貌”,必然是温良恭敬,他不会粗暴别人,也不会怠慢别人。反过来,别人也不会粗暴他,也不会怠慢他。
    所谓“正颜色”,就是一个人仪态要端庄。“斯近信矣”,端庄的仪态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也就是说你这个人一身正气,别人一般也不会主动欺骗你。
    “出辞气,斯远鄙倍矣”。“鄙”就是粗俗,粗鄙。“倍”是同音通假,通“背”。一个人说话,吐字清晰,不吞吞吐吐,就给人一种义正辞严的感觉,别人自然就不会小看你,也不会轻易去背叛你。
    孔子的弟子子夏也说过类似的话。“望之俨然”,这就是容貌;“即之也温”,就是脸色;“听其言也厉”,就是言辞。
    “笾豆之事”,指祭祀仪式中的细节小事。“笾”是一种竹木做的一种器具,用来盛一些瓜果梨桃之类的无汤水的祭祀用品。“豆”也是一种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是陶土、木头做的,盛的是一些有汤水的祭祀之物。

    曾子与孟敬子说这些,就是说你作为高级领导,只需要宏观管控就行了,具体的细节自然有下级官吏去做。大概是在批评孟敬子,平时管的太多太细,但是也没有管好。这样的说法,今天的我们可能不容易理解,作为一个高级领导,所要做的仅仅是管理好你自己的姿态、表情、语言,保持端庄和威仪,那这就显得太不作为了。但是我们在这里要领会曾子这段话,它的主旨意思就是让孟敬子要加强自身的修养,让自己的举手投足都符合规范,不要粗暴,不要张扬,保持一种温和典雅的形象,说话要真诚,要得体,这样才容易被大家所接受。从这一点来看,曾子所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

    李零讲解

    “动容貌”“正颜色”,属于仪容。古书中的“容”和“色”有关,都是肢体语言。今人所谓“体面”,有体有面,但主要是面。人活脸,树活皮。面子是尊严,但不能讲得太过分。中国有面子文化,经常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过于看重面子。“颜色”,今语可指图画的颜色,但古语不同,颜字从页,本指眉宇之间,加上色字,其实是指脸色。

    此章也是讲曾子生病,可能就是上面那场大病。当时,孟敬子去看他,他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很有名。人快死了,和平常就是不一样。司马迁是体会过这种临界状态的人。比如他的《报任安书》,就是苟活之人与将死之人的对话。他有这种体会,所以写“人之将死”,特别精彩。比如李斯,照理说是大坏蛋,他这一生,杀人无数,但临死,也有善言。他和他的孩子说,我真想和你们像当年那样,牵黄犬,出上蔡东门,到郊外打兔子,这样的事还会再有吗?然后,父子抱头痛哭(《史记·李斯列传》)。陆机临死,也说,“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世说新语·尤悔》)。

    “笾豆”,“笾”音biān,是簠的别名(不是通常说的簠,那种簠是误称)。青铜簠,一般都是浅盘,短校(束腰的把),圈足镂空,仿竹器,或加盖,器形似豆,用盛稻粱;豆,与前者类似,但往往有高校,用盛羹酱。

    人之将死,应该说点掏心窝子的话、真心话、有意思的话。但曾子的话特没劲,全是讲君子的仪容。他留给孟敬子三句话,一是控制自己的感情流露,绝不可让人觉得粗暴和不耐烦;二是摆一脸正气,务必让人觉得十分可靠;三是说话得体,绝无粗俗和悖理之处。至于该摆点什么,怎么摆,他说,你们去问主持仪式的“有司”。怎么听上去,就和丧礼的预演差不多。

    儒家本来是给人办红白喜事的,我在乡下当老师,经常被请,比如写挽联,记礼账,完了有饭。曾子学这些,学了一辈子,是不是最后,要拿自己练一把?

    张居正直解

    孟敬子是鲁大夫仲孙捷。昔曾子有疾,孟敬子往问其疾。曾子将有言以告之,恐其忽略而不加之意。故先发言说道:“大凡鸟之将死,恐惧迫切,故其鸣叫必哀。人之将死,本然之良心发见,故其言语必善。今我即将死矣,有言则善言也,子其听而念之哉!”

    贵是贵重。道是道理。暴是粗厉。慢是放肆。信是信实。辞是言词。气是声气。鄙是凡陋。倍字与违背的“背”字同。笾是竹器,豆是木器,都是祭祀所用的。有司是执事之人。曾子因孟敬子平日好琐屑于细务,而忽略了大体。故告之说:“道虽无所不在,然有紧要的,有可缓的,不可以泛求也。吾观君子于日用之间所贵重的道理,只有三件。三者何?盖人之容貌彰于一身,易至于粗暴放肆,此所以多失容也,惟君子不动容貌则已,才动容貌便雅饬恭谨,而远于暴慢。人之颜色形于面,对人多勉为端正,而中心不然,此所以多失色也。惟君子不正颜色则已,才正颜色便表里如一,而近于信实。辞气宣于口,易至于凡陋背理,此所以多失言也。惟君子不出辞气则已,才出辞气便成章顺理,而远鄙背。此三者乃修身之要、为政之本,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顷刻违者,故君子所重在此而已。若夫用笾豆以供祭祀之事,如此类者,不过器数仪文之末,则自有执事者司之,君子亦何用屑屑留心于此哉?”盖人之为学,贵识其大,大行既无不善,而小节亦无所遗,固为全德。若舍其大而务其小,则大本既失,小者亦不足观矣。况于帝王之学,又与士庶人不同,则凡正心修身以立天下之极者,又岂在于仪文度数之末哉?有志于圣贤者,当知所务矣。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论语》讲堂留影191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gbiyxj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