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埋头苦算;还和基友两个人在操场玩撕名牌;还在偶尔任性旷课被班主任要求写检讨;还会约杨丁出去喝酒;还会和同桌大中午的不回家偷偷霸占教室里的大电视;还会偶尔跑到球场上去看帅哥;还会晚饭在食堂里墨迹半天都不出来,慢悠悠地走回去,就为躲避班里那种狂躁却不得释放的压抑气氛;还会和基友啥都不带随性的在晚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逃课;还会在商店里买了跳跳糖,出来以后狂吃一包,边吃边跳;不管过多少年,我始终不会承认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一点也不美好,但不得不承认这会是我穷极一生都难忘的日子。
刚刚看到学校里大四毕业生在拍毕业照,偶然有了写点东西的想法。开始回想自己去年是怎么过来的,去年所有人都在幻想高考结束后会怎样怎样,而现在我脑子一片空白,也从未幻想过自己大学毕业后会是怎样怎样。大概是没有一种环境压抑到近乎绝望的缘由,那个时候不得不幻想些什么,以支撑自己继续下去。但那些曾经的努力根本没有让我们上一个新的层面,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精进精进再精进。如今跳到了新的层面,却只是迷茫,从来没有过对毕业后的幻想。去年起码还想象过自己在高三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然而到了大学,从未想过将要毕业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将怎样去面对社会、面对自己身份的转换。
我始终牵挂的一件事,起自偶然。高考期间的那个晚上,我们坐在汗津津的实验楼里,平日里上课的教室已在前一天变身高考考场被封锁起来,外面淌着雨,教室里又潮又闷,因为是老楼且经常无用,所以没有空调,只有几只那种九十年代的会发出嗡嗡响声的吊扇,教室里虽安静,但陈旧潮湿的空气里却有着掩不住的狂躁,混着每个人的体温,飘动在每一件汗津津的校服周围。我那个闲来无事的同桌开始胡乱摸索,直到“咦”了一下,在实验桌的桌面下感受到一个凸出来的东西,她把它抠下来,拿出来看,是便利贴,打开看到的是不知道哪届也在这备考过的学姐留下的关于高考的话,内容很短,已经忘了。但却记得当时我们两个,好奇又感慨;随即我那文艺的同桌提议,“要不咱们也写一个?”我表示赞同,随后拿出便利贴来写了两句貌似是关于要正视高考,它不过是场考试,别把它妖魔化之类的话,同桌则写满了一张B5纸大小的话,后来我们又分别在自己的纸条上留了联系方式,希望以后也有像我同桌一样闲来无事的孩子,没事用手探探实验桌面的反面,发现这些东西然后出于好奇与我们联系,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们本来是把它贴的靠边沿,比较容易找到,后来同桌说要么也和她发现的那张一样贴的靠里一点,我担心不会被人找到,但最后还是改变了位置,并且贴的牢牢地,以免掉下来,想着有缘人自会找到。只可惜我留的那个手机号已经废了,当时也不曾想上大学需要换手机号这种问题,不过幸亏还留了QQ号,只是现在也几乎不玩了。
曾经真的对班主任很无奈,但也深知她也只是教育体制下的产物,每个人都不过是顺应事态罢了。但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超级有责任心的老师,我脑海里幻想过很多场景,但绝大多数时候是随想随忘,可她在我们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在那个老旧的实验楼教室里讲过的自己,我猜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临近考试结束半小时,她盘算着这个时间出去买答应要买给孩子们的雪糕,运回来的话应该不会话,然后骑着那辆陪伴我们整整两年的黄色小电动车出门了(说真的,当时拍毕业照时我还在想要不要把“小黄”搬来和我们一起同照)出了正门的那一刻,她开始哭,她努力让自己状态好,努力不生病,努力将家里发生的事都压在心里,努力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小心翼翼,努力不让她自己有哪怕一星半点的闪失,就是为了不要让我们因为她的任何波动而受到影响,她怕对不起近七十个孩子,或者说在她眼里是近七十个家庭的未来。出了学校正门,她想哪怕现在就有车撞我我也不怕了。宽阔的国道上,机动车一辆辆驶过,发出呼呼的声音,没人听到旁边自行车道上一名高中教师的释然之声,那是她积压了起码一年的声音。也许周遭行人看到那个骑着电动车泪流满面的家伙会觉得她有病,但现实却是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没人知道她心里压抑了多久。然后她整理好心情,进入商店,笑脸迎人,返回的路上小车上多了一个纸箱和一个久违的不再紧绷的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容,然后把纸箱搬到实验楼的那个教室,打开箱子,一个一个的数,生怕不够,然后静静地站立,等着一个个即将鱼贯而入的她守候了两年的孩子们。
现在想想其实高考可能是我们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公平的一场较量或者说最仁义的一次考验了。我们所经过的谁都拿不走,但愿所有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的人儿们都可以寻求更远的未来,和更好的自己。“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本是一句我在高中喜欢用的悔悟、共勉的话,但是现在我想说所有事后的总结感慨悔悟对当时来说都是屁话,因为我们每个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着的,或者说正在刻画自己人生轨迹的人,都是醉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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