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比较难得的一个宁静的下午。被窗帘过滤后的阳光从阳台照进屋子，四射的光波倾洒在我身上。我正倚在床头读周国平散文集《各自的朝圣路》中最后的一辑。这一辑中作者讨论了关于宇宙、世界、自然、生命、时间、空间、自我、意识、思维、感觉、语言、因果、有限和无限、上帝的有无、自由意志等哲学问题。表达精确、引人入胜的文字使得我沉浸在他的思考中。受作者丰富哲思的引领，我的意识仿佛与现实世界若即若离。
最后当我慢慢从上述形而上的思考中回到现实后，不经意地闻见屋外持续响起短促的鸟鸣，另外是小区中的粉刷外墙用的脚手架被拆除后，放倒在地面上的间隔响起的金属撞击声。
在这安静美好时刻，鸟儿的鸣叫令我想起在一本英语读物中读到的文章，说国外有些生态学家，他们专门对城市和乡村的鸟鸣声进行了考察。通过跟踪和记录213只城里雄山雀和252只乡下雄山雀的鸣声，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城里的鸟鸣声要比乡里的鸟鸣声简短和急促。而且，这些定居在城市的鸟民还需要调节它们的声高，以确保它们的鸣叫在喧嚣的城市上空能够被同伴听见。
对于这种现象作者的解释是：城市鸟经常受到汽车和机器设备等发出的低频声音的干扰，它们说的鸟语还经常被城市的各种喧嚣声打断，迫不得已之下，它们只能长话短说，同时将自己的鸣叫声调整至更高的高频，使自己的语言不至于淹没在噪音的海洋中。看来动物们也是被迫地遵守了人世间入乡随俗的规则。
另外记得作者还提到：雄鸟的鸣叫主要是为了吸引同伴和保卫领土，这种德性又跟人类何其相似。生活中，看看周围那些平时喉咙最响、显得热血沸腾或疯疯癫癫、然后经常去KTV展示歌喉的人，十有八九是因为求偶不得，或者是夫妻生活不和谐，身上的荷尔蒙爆满。反之那些与配偶生活和谐的人，一般女的都乖巧得像宠物般温顺，男的低调得如同表晚结束，自动蜷缩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猛兽，乖乖地等待着管理员定时定量的送餐。
回过头来看，不幸误入闹市的雄鸟，它们原本可以唱出以情动人甚至催人泪下的情歌，如今却不幸被人类破坏自然的行为给搅黄掉。失声后，发出了惊慌失措且五音不全的嘶叫。而且，许多城市夜晚动不动上演的各种灯光秀，春节期间一些尚未禁燃的城市的烟花爆竹声，真正是要把那些胆子较小、不喑世事、尚处于学龄前阶段的幼鸟们折腾出失眠症、神经衰弱、高血压、高眼压、十二指肠溃疡甚至精神失常。也不知在这些可怜的鸟儿们的躯体中，最终是否会遵循达尔文“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进化论原理，进化出嗜好各种噪音与灯光。而且偏爱喧嚣，越闹越精神，越吵越健康的基因否？
好在我现在听到的鸟叫还称得上是淡定，总体上给人以心态平和的感觉。即便是雄鸟们的求偶的情歌，也不至于让雌鸟们听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原因是这里处于中环以外，离中心城区的噪音尚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小区楼层的外墙也不可能月月粉刷。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前几年小区扩展停车位，以及后来频繁的给排水与燃气管路的改造，各路施工队把原先还算密集的绿化地带糟蹋了三分之一，所以这里最多勉强可以称之为“鸟性化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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