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最了解罪犯,警察利用罪犯破案不是新闻,现实世界和电影故事里也不乏这样的题材。在德国Spiegel TV的最新一期节目里,我看到了代号VP01的故事,这个人居然离我那么近,故事发生的地方,就在我们周围的城市,所以显得尤为真实和惊悚。
更主要的是,整个事情的起承转合跟电影里的如出一辙,从罪犯到无名英雄,为警察干了二十年,最后的结局却并不美好。
在我看来,Spiegel TV不是一家很靠谱的媒体,而且对中国的态度也不友好,报道里面涉及到很多恐怖袭击事件,我也不敢写,我捡里面不太恐怖的事情来说,你就当故事来看吧。
代号VP01的这个人,化名穆拉特,最初的身份是个土耳其偷渡到德国的难民,在德国以贩毒为生。他可不是贩毒团伙里的小喽啰,而是处于比较上游的位置,相当于一级代理。当他被德国警察捉住的时候,警察承诺他,如果给警察提供信息,就可以免除惩罚。没有任何犹豫,这哥们儿爽快地把整个贩毒链条交代得清清楚楚。
据他自述,他并不想干这一行,干上这个完全是机缘巧合生计所迫,所以一听到警察开出的条件,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警察很顺利地破获了一起大案,开心得很。穆拉特不仅免除了牢狱之灾,还得到了一万欧元的奖金,税前的。
警察觉得穆拉特是个可造之才,于是提出让他继续为警察做事,作为回报,给他德国身份和每天100欧元的报酬以及破案奖金。这个工作比贩毒可强多了,除了可以养家糊口,还有一种特别好的感觉,穆拉特当时并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2002年,在科隆附近的树林里,发生了一起15岁少女奸杀案。嫌犯是个17岁的德国少年,警察掌握了嫌犯的照片和位置,穆拉特要做的是收集信息获取证据。警察帮穆拉特在嫌犯住家附近租了一间公寓,穆拉特必须尽快接近嫌犯并得到信任。
穆拉特住进公寓之后,就在嫌犯出没的地方晃悠,制造机会。一天,穆拉特见嫌犯进了超市,他便等在门口,嫌犯买了一包烟就出来了,穆拉特找嫌犯要烟,嫌犯给了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只,便在超市门口聊了起来。不得不说,穆拉特是有天赋的,很快就让嫌犯觉得他是个同道中人。一支烟的功夫,两人就几乎成为了哥们知己。
过了几天,穆拉特邀请嫌犯去逛妓院,这是申请了政府专项资金的。
从妓院出来,穆拉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的姑娘,对嫌犯说:“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女孩长得很像前段时间被杀的那个,漂亮!”
嫌犯得意地冷笑着说:“那女孩是我杀的。”
穆拉特没想到得来如此容易,可惜当时身上没带录音设备,没能把嫌犯的话录下来。
于是,穆拉特约嫌犯周末到自己家来玩PlayStation。在他的公寓里,警察提前布置好监控,就等嫌犯亲口说出作案经过。
他们边玩游戏边聊天,穆拉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说是你杀了那个女孩,不是吹牛吧。感觉怎么样?快给我说说。”
嫌犯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我谁都没说,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穆拉特当即表示绝不外传,嫌犯津津有味地回顾了那场香艳又刺激的经历。这样的事情,不找人分享的确少了很多滋味。
穆拉特没有食言,因为他一个字也没对警察说,全是警察看现场直播自己知道的。
这件事情让穆拉特明白,当初自己心里那种说不清楚但是很好的感觉,其实就是正义感。
之后穆拉特又被警察派去恐怖分子中间当卧底,他为此特意留起了大胡子。穆拉特混迹于各个城市的穆斯林聚会地,慢慢认识了一些恐怖组织的人,并争取机会接近核心人物。
报道里面有一个场景,是一个穆斯林装扮的男人,在台上演讲:“我们要让默克尔知道,如果德国也和某国一样,采取严厉的刑罚,杀人的判死刑,偷东西的剁手,强奸犯阉割,那么,德国会安全得多。”
有段时间,他和一个恐怖组织的外围成员关系很近,这个人有明显的暴力倾向,曾因为一点小事差点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到处搜集制造炸弹的材料,还扬言要在德国制造杀人事件,让很多德国人去死。
穆拉特立即汇报了这个情况,多次提醒警察注意这个人,可惜警察认为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掀不起什么风浪,要穆拉特多接近高层核心成员,最后直接命令他不要再管这个人。
事实证明,穆拉特的判断是对的。
2016年12月19日,柏林圣诞市场的恐怖袭击,正是此人的作品。造成了12人死亡,56人受伤的惨剧。
凶徒先劫持了一辆波兰牌照的斯堪尼亚卡车,杀死司机,然后在晚上八点,圣诞市场人流最多的时候,驾驶卡车冲入柏林市布莱特沙伊德广场的圣诞市场,行驶了五十多米,撞到多人。所幸欧盟规定新款大货车都必须安装行人防护系统,此时车载电脑自动将刹车预启动,降低了撞击的速度免除了更大的伤亡。
这件事情之后,德国所有城市的圣诞市场路口,都竖起了水泥柱,阻挡汽车,同时加强了警力。但我还是对大城市的圣诞市场有些害怕,2017和2018两年都没去过杜塞尔多夫的圣诞市场,那可是德国最有吸引力的圣诞市场之一,我只敢在小城逛逛圣诞市场。
穆拉特为警察工作的二十年,帮助德国警察破获了很多案件,包括贩毒以及恐怖团伙,由于他的情报,使多起精心策划的恐怖袭击胎死腹中。穆拉特说,自己长期在恐怖组织里,每天被他们身上那种感觉侵染,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其中一员,但他清楚自己的任务。他时刻害怕自己被发现被揭穿,越来越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这二十年,过得并不轻松。
《无间道》里面的经典台词:“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穆拉特一干二十年,而且从没想过放弃。他觉得拿了工资就要做事,为国家机器服务是难民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工作,也许,还有一些英雄情结吧。我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无名英雄。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干下去,直到干不动的那一天。
很突然的,他收到德国警察的通知,你不用干了,而且承诺好的德国身份也没有兑现。穆拉特瞬间被打回原形,又成了一个大街上的人,靠哈尔茨4救济金过活。
他很郁闷,把自己的故事卖给了媒体换钱,报道此事的Spiegel TV说,穆拉特的故事是得到了德国警方证实的,出于安全考虑,很多细节不能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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