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天凤传奇（32）

第三十二回  祭拜天凤

天空本就是阴云笼罩，这一会儿滴下几滴如线的雨丝打在人们头上，当围观的人群纷纷仰头看天疑惑下雨的时候，那雨水便如掀了盆的一汪水，忽得就瓢泼下来，砸在人们的头上，人群四喊着纷纷逃窜，原本热闹的刑台顿时清冷许多。

那二十六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在一瞬间化成二十六具没有头颅冰冷的尸身，在雨中被官兵们匆匆收走，伴收的还有那二十六颗人头。

齐乐天也是混入人群中看到了整个执法的过程，他此时屹立在大雨中，任雨水倾泻在自己身上，灌注进自己的衣服里，他头垂的很低，看不出表情。

那些人对他来说并不认识，却并非说与他没有关系，他的脑中始终有个声音在不住敲击着他，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若是当初你不多管闲事，放跑了那个打人之人，就不会妄死这么多人，你就是克星，你就是煞星，你快偿还他们的命来。

起初齐乐天还在争辩说那个打人的是他的兄弟，他不可能不帮忙的。更何况错误不在他们，而在于打死人的洋人。

然而那个声音却不住重复他是克星的话语，搅得他心神乱了，心志也迷茫了，开始怀疑自己就是这罔顾人命的凶手。

就这时，一双手臂从齐乐天的脖项伸过，一个温热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虽然也被雨水浇透了，却让他回过神来。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时局的错，是朝廷的错，但不是你的错。”

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细细的安慰道，然后将齐乐天转过身来。齐乐天看到那个人是肖洁，她也任凭雨水浇打着自己，用着很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这时雨水更大了，街上也无人了，却仍能听到一阵零落的脚步伴着雨水飞溅在地上的声音向这边跑来。

“天哥天哥，我给你送伞了。”董小美手里抱着把油纸伞边喊着边向他们这边跑了，一不小心竟然跌倒在地，溅得周身都是泥巴。

肖洁看到了，遂用手轻轻一推齐乐天言：“小美妹妹来接你了，你快和她回武馆吧。”

“那你呢？”齐乐天不放心肖洁淋雨，急忙问道。

“傻孩子，”肖洁呵呵笑道，“就凭姐姐我的心性，看那样的天气，出门能不带伞？只是看你神情恍惚，将伞扔在一旁了。”

齐乐天见肖洁言之凿凿，又看小美很费劲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去扶。

董小美嗔怪道：“天哥哥怎会想来看这行刑的事，还不带伞，是要看小美这般出丑的样子吗？”

齐乐天赶忙赔罪说：“哪有的事，我是一时走慌了，也忘了会下雨这茬了，还谢谢妹妹送伞，咱们赶快回去，妹妹这样会感冒的，得洗澡。”

“讨厌了，”董小美用小拳轻打齐乐天，脸红道，然后两人相倚在一把伞下缓缓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肖洁这才顶着雨匆匆向家跑去。

“齐乐天，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亦不是某个人的错，或许是时局的错，或许是朝廷的错，那又有谁敢肯定呢？肯定了又能怎样呢？我和你，以及身边的人，对于这些来说只是渺小的存在。我们于渺小中苟活，于苟活中寻找幸福，有些可悲吗，那有怎样呢？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就好。”

这场大雨持续下着，一夜未休，直到二日天光大亮方才止住，导致京师城内大量低洼之地被淹，如一片泽国一般。

而更甚者，是那所积之水不是混浊泥浆，却似血液一般殷红，仿若昨夜下的不是雨，而是血水。

卯亲王和另一位未亲王分别紧急将此事禀告给佛爷与皇上。佛爷闻此大惊，忙问卯亲王原因如何，又该如何解决？

卯亲王听了一歪嘴，心说大概原因还不是你昨天怨斩的二十六人，惹得天怒了嘛。但是这话他未敢讲，只说可能是皇上年幼，所行政策有些违逆了上天意志。所以恳请皇上举行祭拜天凤大典，下罪己诏。

佛爷听闻点头称是，遂命十九岁的同绪皇帝紧急筹备祭天凤大典。

不过这件事却与德约兰公使杰克逊下的最后通碟向冲突，所以外务大臣苏丙辰又赶紧去到德约兰公馆协调。

苏丙辰接到这个任务就想哭，他现在最怕和洋人打交道，洋人太难说话了，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协调。不过这次杰克逊却出乎意料没有为难苏丙辰。

“苏先生，既然贵国出了这样一场大事，还要按习俗举行这样一场仪式。那么我们水兵被打这件事可以缓一缓。我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只要你们仪式进行完记得抓紧时间捉拿凶犯就好。”

苏丙辰欣然接受了这个要求，同时松了口气，心中还不明白杰克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哪里知道，杰克逊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昨夜那场血雨也让他忧心忡忡，更有一道闪电将他住的公馆的尖尖的屋顶劈下一个角来，令他心有余悸。

不过这对正忙于大典的中土官员来说却是如释重负的好消息。一时间皇城中央的天凤台上钟鼓齐鸣，声震整个官街，连听不见钟鼓声的八街六十四巷便道也响起了铜锣的声音。

有一队队差官敲着铜锣满城跑着，不住喊道：“祭拜天凤！祭拜天凤！众家关门焚香，朝凤台叩拜。”

齐乐天在武馆听到外面铜锣声响，感觉非常的疲累，只因今早他与五位师兄扫了一上午的水，这才休息一会儿。

肖经山听到外面吆喝，急忙招呼其他人别歇着了，赶紧收拾场地准备香案香炉，又拿了七个蒲团铺在地上。

齐乐天见了身为不解问：“肖大哥你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们要拜什么天凤的？”

肖经山听齐乐天说不知天凤是何物，先是愣住了，但马上想到他甚至不了解易书，而这时正好又忙完，才与齐乐天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易经，也就不知四象五行了。我只与你大概讲下，我们这世界分东西南北四面，也分震巽离坤兑乾坎艮八方。这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分别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神兽镇守四面，御我中土平安，它们四个还有一个头领被天帝命为四方之主，五行之主，是只神鸟，名曰天凤。所以因它是我们这方天地的神灵，所以朝廷才在皇城中央建立天凤台，每逢有大灾变或大事件，都以祭拜天凤来通达上天。”

齐乐天想起昨天那事，实难忘怀说：“如果这天凤真的灵验的话，那我们中土为何会受外人欺凌？如果这天凤真的神奇的话，那为何不去搭救那二十六个无辜之人。要我看这个天凤不是没有便是个虚情假意的神灵。”

肖经山听了赶紧一捂齐乐天的嘴，小声说道：“你说话可要小心点，这幸亏是在咱武馆，若是让外人知道，不告你个诽谤上天的罪过。到时你可不是被砍头那般痛快，却是要受那一千余刀的剐刑。”

齐乐天赶紧闭嘴，他虽未见过什么剐刑，但还是有耳闻。那剐刑就是用小刀将身上肉活生生的一片片割下，在最后一刀断气前受尽痛苦熬煎。

老百姓准备香案跪拜不说，皇城里也是忙碌一片，宫人们清洁了城中积水，开始在房屋楼阁上悬挂红灯笼，并于天黑点燃，一时间平时黑漆漆的皇城一片通明。

少年天子身穿黄缎团龙袍，带着三宫妃嫔，立于天凤台前的广场地面上，由太监当场诵读祈天凤文书。

“天谴四象，神盖八方，上统苍穹，下御蛮荒。神威降魔，万民敬仰，祈福苍生，天凤玄黄。跪！”

一声令下，上至九五至尊，下至文武百官，无不朝着天凤台跪下磕头。

而此时在天凤台的琉璃顶上，却站着一名穿紫裙的少女，少女身姿轻盈妖娆，裙摆及膝且一边开着个小叉。珠环配的束腰上悬挂两柄弯刀。那少女一头淡紫色秀发随风摇曳，细长眸子里有着闪烁着紫光的瞳子，从高台顶上鸟瞰京师芸芸众生，不觉好笑道：“拜天凤，不知道天凤已经罹难殒灭了吗？你们现在拜的是我啊，哈哈，真讽刺！”

笑完紫衣少女回身从高台跳下，消失于夜色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