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了不起的小说
一开始,我心中疑惑,盖茨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伟大人物呢,竟值得让一位自视甚高的作家用了不起一词来赞美。看完电影之后,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让我决心读一下原著。
《了不起的盖茨比》一书是美国迷惘一代代表作家菲茨杰拉德的作品,也是他最负盛名之作,一经出版便广受赞誉。带着疑惑,也怀着敬意,我打开了这本薄薄的书,当我读完后,我想说这是一部了不起的小说。
刚开始读,我对这本书独特的写作风格所吸引。这本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还综合运用了多种贴切修辞手法,如隐喻、象征等。让读者在感受到文学之美的同时,还能体会到揉碎在书中的思想,以致手不释卷,反复琢磨。例如,开篇时,书中便介绍了女主角黛西和闺蜜乔丹对于驾驶的看法的讨论,通过讨论,乔丹发现黛西是一个蹩脚的司机,但黛西却不以为然,之后便戛然而止。我一开始不清楚这一情节想要表达的意思,觉得冗余,直到结尾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情节是为后文黛西交通肇事埋下的伏笔,也让这个将全书推向高潮的偶然事件变得合乎情理。
本书的另一个特别之处是,采用了第一人称视角叙事。书中的‘我’即尼尔,是一个忠实可靠的人,不乱传风言风语,也不会因个人好恶而别人进行主观评价,从而赢得了书中各方的信任,让他在书中各个角色之间穿针引线,左右逢源。通过他,读者可以得到各方的信息,很快在脑海中勾勒出小说的基本框架,推动了情节的快速发展。
总而言之,这本书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将深刻的思想揉碎在浅显的故事之中,通俗却又不缺乏思想;又将精心设计的细节埋伏在快速发展的细节中,文字简洁明了但内容十分丰富。于是,不同的读者都可以在书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恰如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者眼中的盖茨比亦如此,这也是本书得以流行的原因。
2.悲剧的爱情故事
这本书主要讲述了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书中男主角盖茨比出身贫寒,通过努力成为了一位青年军官,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书中的女主角,出身富贵的黛西,与之相恋。但不久以后,盖茨比便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开赴前线,于是和黛西分开了。两人分手后,盖茨比一直对黛西念念不忘,但黛西没有等待盖茨比,而是嫁给了贵族出身的汤姆,生了一个女儿,忘记了盖茨比。
又过了五年,盖茨比重新回到了黛西的面前,但这时他已经成了一位颇有成就的富商。他依然没有忘记黛西,决定对她发起再次的追求。为了再次接近她,他不惜每晚大宴宾客来得到她的注意,终于在尼尔和乔丹的帮助下,与黛西见面。此时的黛西,生活不如意,精神空虚。面对盖茨比的痴心追求,她选择重温旧梦。
盖茨比固执地认为黛西还是当年那样只爱他一人,和汤姆成婚只是因为被迫,觉得夺回黛西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事实上,黛西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他,在一次会面中,盖茨比向汤姆挑明了自己的诉求,黛西却在陷入两难的选择,而当她从汤姆口中得知了盖茨比的出身后,立刻便倒向了汤姆,选择放弃盖茨比。
真相揭开,盖茨比这才如梦初醒。原以为故事也将到此结束,没想到剧情陡变。当天黛西和盖茨比返回城里,负责开车的黛西还有些心神不宁,恰好经过汤姆的情妇,莫特尔家的加油站。特莫尔错把他们认成汤姆,朝着汽车直奔而来。失神的黛西刹车不及,直接撞上,导致她当场死亡。慌乱之中,黛西驾车逃逸。盖茨比出于对黛西的爱,没有揭发,反而为她承担下所有责任。谁料茉特尔被撞死后,她的丈夫因此发了狂,寻仇上门,把盖茨比射杀。
可悲的是,最后,尼尔为盖茨比料理丧事时,发现几乎没有人愿意参加他的葬礼,包括他深爱着的黛西,她和汤姆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3.盖茨比了不起么?
盖茨比的遭遇让人唏嘘不已,是否因此就说他很了不起呢?我认为不能,这个世界上私奔甚至殉情的剧本都曾上演过,相比而言,盖茨比又无什么特别之处呢。这让我们不禁再次发问,盖茨比为什么了不起呢?
实话说,初读完这本书后,我心中的盖茨比是一个天真的盖茨比。在我看来,他的人生中,梦想和现实之间的界限模糊,才会疯狂追逐已为人妻母的黛西,陷入与汤姆的冲突之中,不幸命丧黄泉。这就是他太过于天真的结果。为难的是,作者偏要说他了不起,还在题目中醒目地标记出来,让我不得不再费一番思量。那么,天真的盖茨比能否变得了不起呢?我决心再次打开书去寻找答案。
这次,我的关注点不再是盖茨比和黛西的爱情故事,而是落在了盖茨比与汤姆之间的冲突之上。很多人说,这场冲突是新兴阶层与旧资本家之间的斗争,往往十分惨烈,难言对错。但是因为盖茨比的天真,在书中,我们有时感到斗争并不激烈,但故事的结尾时,我们终于发现了它的残忍。
汤姆是黛西的丈夫,一开始他便被刻画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浪子。他出身于上层社会,学识不高,兴趣庸俗,乍看之下,无非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毫无闪光点。然而他看起来如此鲁莽,不如说他对这些表面功夫不以为意,其实他清楚知道自己的核心价值是什么。
书开头又这么一个情节,尼尔正和黛西、乔丹聊天,这时汤姆走了过来,插嘴说了一段高深又让人忍不住发笑的话,大意是说现在白种人的优越性受到了挑战,他们要警惕并捍卫自己在世界的主宰地位。这段话与汤姆的气质不太匹配,以致尼尔听完后也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汤姆对这些高深理论发生了兴趣呢?
我想尼尔的疑惑并不是无端的,因此汤姆话里的真实意图值得玩味。我想他读这些书的动机绝不是为了抚慰空虚的心灵,或是出于现实中捍卫自己地位的需要,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某种挑战,于是有意识地寻求维护其合法性的理论依据。所以当他意识到这种威胁来自盖茨比时,必然会全力反击,使得一场斗争难以避免。
4.天真的盖茨比
与汤姆的现实而且警觉不同,盖茨比一直宣称自己在追求梦想。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梦想到底代表什么,因为书中没有明说,或许可以看成一种向上的力量。他出身于社会的底层,一直梦想摆脱底层,走向上层社会。为此他不断努力,让自己逐渐变得绅士、友好而且自律,终于成为了一名军官。可就在这时,他遇到了黛西,她如此迷人,以致他不惜隐瞒自己的身世与她相恋。在此刻,盖茨比曾经的梦想变得有些模糊,他似乎拥有了新的梦想,觉得自己曾经的追求无足轻重。
来自上层社会的黛西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她曾经与盖茨比如此接近,被他当做了上层社会的象征,作为了他新的梦想。从此,追逐黛西就是追求梦想。而且在他眼中,这个梦想更加真实,更能给他力量,因为它以爱情为名义。从此,他向上走得更加理直气壮,不久他使用各种手段获取了大量财富,成为一个神秘的暴发户。他告别了当初的穷困潦倒与自卑,仿佛又一次与黛西离得很近。
黛西初逢盖茨比时年方十八,那时她的心中满怀纯情,所以敢于用真诚回报盖茨比的追求。遗憾的是,她很快便转身投入身后上层社会的怀抱,放弃了心中萌发不久的真情实感。如今的黛西已不如当初那么美好,远比不上盖茨比心中的憧憬。但盖茨比不顾这些,依旧固执地向她发起勇猛冲锋。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是向汤姆发起的直接进攻,但盖茨比不肯直面这一现实,依旧沉浸在虚幻里,悲剧就此开始。
之前说,汤姆对自己面临的挑战已有准备,随时准备反击。这个看似浪荡不羁的家伙,实际上城府很深。他原本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把情妇打得头破血流,但他面对盖茨比的挑衅时,表现得十分冷静。这次他没有急于展示暴力,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道德家。他向黛西打出感情牌,回忆两人之间的甜蜜往事,让黛西变得摇摆起来。而且他还暗地里调查了盖茨比的底细,于是趁机曝光了他的身世。这时,黛西彻底乱了分寸,开始怀疑其盖茨比,思想的天平开始向汤姆倾斜。
盖茨比就这么轻易被打败。开始时他满含自信,因为坚信黛西对他的爱。这种爱被他当做了信仰,让他勇敢面对战场的枪林弹雨,也激励他不顾一切地获取财富,如今他以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攫取她的爱情,却发现它不复存在。黛西并没有那么爱他,她更爱现世浮华。她清楚懂得,在上层社会里,感情从不是必需品,他们更需要像盖茨比的恩师沃尔夫西姆那样追求利益,并且在麻烦来时置身事外。可是即便到了这时,盖茨比依然对黛西心存幻想,期待她回心转意,这就是他的天真之处。
5.了不起的盖茨比
战火熄灭,一切似乎又尘埃落定。尼尔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漠不关心,在他这个理性者眼里,并没有谁显得更美一些。他开始对落败的盖茨比还有些同情,可是当他听到盖茨比用轻松的语气叙述开车撞人的事实后,立刻对他心生厌恶,当然他随即发现是黛西开的车,而盖茨比决心揽下责任。这时,他才第一次对盖茨比有些崇敬,他说盖茨比比汤姆和黛西都要好,尼尔又回忆起盖茨比往日大宴宾客的场景,他告诉读者盖茨比做这一切只为了心中不灭的梦想,从不曾有过其他企图。
这个时候,盖茨比的梦想又一次呈现在我们面前。之前说,他的梦想就是一种向上的力量,作为一个出身卑微的人,他需要这样的力量指引他前行。普通人对此必定感同身受,也许能够大致理解他的行为。然而,他相比很多人都要走得更远,他已经来到了他曾经向往的上层社会的门口,只欠临门一脚。遗憾的是,到了这时,那曾给他无限力量的梦想反而变得虚无,成了一束难以触摸到的绿光,难以为他指亮现实的路。他脱离了现实,始终没有踏出那临门一脚,毅然走进了虚无的梦境。
虚无之梦可望却不可即,他越是努力求索,便越是离它越远。就像最后他‘无意’间卷入的与汤姆的斗争,其中没有梦想,唯有弱肉强食的宇宙法则。所以他即使获胜,得到的也不是他的梦想,而是另外一种汤姆式的生活。当然他也不可能取胜,事实是,他因为天真很快就被汤姆击败。
盖茨比的梦想去了哪里?在文章的结尾,作者含糊地说他的梦想已经被他远远耍在了身后,他要追寻它,唯有逆着时代的潮流,保持向上的本心。盖茨比或许也看清了现实,虽然黛西曾经激发了他的热情,但这不意味着黛西就是他的梦想,他真正应该珍视的是他自己过去那颗向上的心。所以他在黛西开车撞人后,没有说出真相,反而选择替她承担责任。这并不是一种理性的行为,很多读者一定也对此难以理解,但书中这样的情节设计并不显得突兀,我想我们可以理解为他不愿变成汤姆和黛西那样的人,以此保全自己的梦想。
盖茨比想要继续追梦,遗憾的是,他的人生就此嘎然停止,因为他的时代不会给他继续追梦的机会。他如果不是在这场离奇的意外之中死去,也会因为‘追梦’过程中的逾越之举而被法律、道德乃至背叛处以极刑,而书中的结局让他成为了理想殉道者,也让他的天真得到升华。这时,我们不忍心嘲笑他是个蠢货,甚至想认真审视他梦想的意义。
盖茨比的梦想有何意义,竟值得他为此付出生命呢?在我看来,这个他从底层的角度幻想而来的梦想,曾让他一路向上,但并没有让他在精神上与底层彻底决裂。这是为何,在他的葬礼上,只有带酒瓶底眼镜的中年人出席,并对他的遭遇表达了真诚的同情。另外,在这个梦想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新的向上的人,他真诚谦逊,但绝不是为了进入上层社会或变成他们的附庸。他始终遵循着自己的初心。这样的人,昨天只有盖茨比一个,瞬间被他的时代吞没,但在以后,他们会像这本书的读者一样,变得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他们也将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将使得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缓和。
盖茨比的了不起之处便在于此。正如诗人所说:天真是心灵的奉献。终有一天,它将绽放出璀璨的理想之光,为行驶在黑暗中的合众国人们点亮航程(书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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