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疼痛忘记了

文/澜若浅曦

Dear阿宁:

原谅我第一次给你写信，这个称呼会不会很奇怪，“Dear”有“尊敬的，亲爱的”之意，我给老师和亲近的朋友写信都是如此开头。对我而言，你既是老师，又是亲近的朋友，这个称呼，希望你能喜欢。

转眼我们分开了有八年了呢，上次看你在空间发的照片，变化不大呢，看来岁月这把杀猪刀没有给你下黑手，可喜可贺呢。悄悄告诉你，我也是哦。

上次和一个要好的学姐出去聚餐，炒饭店里的老板娘还问我中学什么时候放假？学姐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指着我说，“阿姨，这家伙都快要奔三的人了，这辈子是没有再上中学的机会了。”我尴尬地对阿姨笑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娃娃脸也是有好处的。现如今这样看来，我们彼此变化不大，下次见面，定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对方。

我和青去过你家几次，从邻居口中得知，你从原来的孙桥搬到了金山，后来又去了连云港的海洲。我们却只有你老家孙桥的地址，只能“守株待兔”，却不见你这只大兔子回家，很是遗憾。不过有一次阿姨回老家拿东西，也就是你的妈妈，她认识青的妈妈，便招手让我们过来，问我们是不是你的同学。我和青立刻头点的像拨浪鼓，生怕自己一个犹豫，错过了和你有关的任何消息。

阿姨很温柔，同你一样的性格——“温婉如玉”，知道我们是来看望你的后，热情的请我们去屋里坐坐。你的妹妹也乖巧，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见了我们一个劲的喊漂亮姐姐。你瞧，妹妹那么活泼开朗，哥哥平时定是很宠爱她的吧，真是令人羡慕。

屋里的东西不是很多，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回来住了，床头柜的灰尘落得厚厚的一层。里屋的墙上贴满了你从小到大作的画，还有儿时得到的奖状与妹妹的小红花。满满的挂满了褪掉了几层油漆的墙壁。

特别是那匹骏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风韵无限，我从它眼神里看出了勇敢与坚忍。我记得儿时班里有个男同学曾和你开玩笑说，倘若生在战乱年代，你的作品定是一掷千金。说不定就成了世界上第二个“徐悲鸿”呢。

你却从此以后再也没画过马，你说，“别人都有人做了，我只想做我自己。”我当时还对你说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你有些高傲，现在想想，你真真是我们所有人当众活得最明白的一个。

你说过，你最喜欢画画，我们都曾帮你畅想过，你的未来可是前途一片光明。知道吗？你可是学生时代咱们班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一号呢？虽然当时咱们还没有男神这一词语之说，早一点有的话你真是当之无愧。你看你，成绩名列前茅，人品好到爆，长相又清秀。学霸加班草加看似高冷的暖男的标配，你说你不当男神谁来当？

我是从高中以后才学会玩的qq，说到这里，我平生第一个qq号还是你给申请的呢。那时候腾讯还没有申请限制，我记得你在全班大部分女生的请求下，用学校的电脑帮她们一人申请了一个，浩瀚的工程可想而知。

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你却主动问我，小曦，我给你弄个号吧，以后毕业了大家好联系。我笑着点点头。后来我就有了第一个qq号，第一个qq好友也是你主动添加我的。

遗憾的是，由于我的长时间不登陆，qq自动被回收了。想想真是痛心，我还没给你发过一次信息呢。哈哈。现在给你写这么长的信，算是弥补吧。

再后来，我们进入了不同的学校，大学后，和以前的同学联系更是少之又少。阴差阳错，我报了一所医学院校，顶着某医大的光环成为了一个最不像医学生的医学生，我最喜欢的是文学，你一直知道的。

从小到大，我的语文成绩一直是任课老师的骄傲。后来你知道我没能去心心念念已久的文学院时，替我惋惜了好久，不过你还对我说过，“只有把必须要走的那条路走得漂亮了，才能随心所欲的走自己想走得那条道路。”我想你是懂我的。

知道吗？那一刻，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呢。你总是用很随意的语气，却道破了所有问题的关键点。

再后来，我重新申请了个qq，拥有了第一批网友，全是以前的老师同学，大家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班级里那个最调皮的男生在群里调侃说，你是不是考到了哈佛大学，嫌弃兄弟姐妹们了。可惜他离哈佛只差一丢丢啊。那就是中国到美国的距离啊。

群里的人被他的冷笑话冷到了，立刻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当中。偶尔也会想，你如果不搬家，大概也会和我们现在一样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同一个叫做班群的避风港里，惬意地谈笑风生吧。

原谅我太爱怀念过去，因为没有过去那么多美好回忆的铺垫，我或许就不像现在这么伤心，默默地躲在一个人的角落泣不成声。

大学的某一天，空间被关于你的消息刷屏，原来你从搬家后就一直在住院治疗，你得了肾衰竭，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小学到大学，很多次捐款都是因为周围的或者远方的小伙伴患有这种病。这种病只有依赖血液透析以及长期的的药物注射才能维持生命。

我知道，你的生命以后只能依靠金钱与药物支撑了。你是那样一个闪光的人，教会我们那么多，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还没来得及享受生命的美好。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我们运用了一切力量给你捐款，可我知道，只是杯水车薪，果真如此。你的家庭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而你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在搬家后不久就休学在家，直到后来变成了退学在家。

终于在医院病友和护士姐姐的帮助下你选择了网络的力量，运用了网络筹款。我不敢想象你是被逼到什么程度才笑着接受大家的帮助的，一想到曾经在林荫小道上和我们笑谈人生的阳光少年，我的心里就很难过。

毕竟，你曾那么骄傲过。

后来我有了你的qq，那天晚上，你和我聊了好多。我安静地听着你云淡风轻的讲你生病的经过。

你对我说，“我有一次特别渴，老爸老妈都出去打工赚钱，当时刚打完药水，自己被药水烧的只想喝水，自己一个人就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喝水，结果喝多了，造成了水中毒，差点死在出租屋里。结果自己命大，被病友发现了。小曦，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要不然真的见不到你们了。”看到这里，屏幕这头的我泪水止不住的流，一个字也打不出来了。

“恩，好幸运……”你也许不知道，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出来这几个字。泪水瞬时就模糊了屏幕。

“小曦，你别为我哭，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记得小时候你看着挺要强的，我知道，你都在难过的时候躲着一个人偷偷哭。从今往后别轻易哭了，泪点那么低，你以后可怎么当威风八面的女强人啊。哈哈哈哈哈……”

从小到大，你总是心细如发，总把周围的人照顾的特别好，因此我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恩，我不会轻易哭了。那你还画画吗？”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敲出了这行字。我知道，你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更知道，你可是爱画如命的人啊。

“恩，家里买不起染料了。而且身体状况不允许。但是我有在身体好一点时自己打工赚钱的。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提起画笔的！”

“嗯嗯！！！”那一刻，我有种错觉，我们都没有长大，你也没有生病，你还是那个比我们年长一岁，带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大哥哥，学生时代里彼此最好的好朋友。

“少年已成人，忘却了诗人和牧笛，心中偶尔渴望原野，只是当年的风不再。”

暮的，就想起这句话。只不过屏幕对面的这个少年，是被疼痛折去了翅膀的天使，心中的田野被埋藏在深处。我很想告诉你，我们一直与你同在。别害怕，即使冰天雪地，拉起手来，我们就是彼此的太阳。

所以，阿宁，你要加油啊，我不哭，你也不要放弃自己。曾经你帮助我们那么多，教会我们坚持与勇敢，那么你呢？大家都在为你努力，你可不许轻言放弃啊。

我可记得“少年老成”的你说过，“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就该惜福。”所以，二十几岁的你，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也要努力的更加精彩的拥抱人生呢。

最后，送给你一首小诗，你可不许笑我啊。

倘若疼痛忘记了，爱会给你以希望的缺口；

倘若疼痛忘记了，梦会给你以幸福的曙光；

倘若疼痛忘记了，笑会给你以前行的力量。

别忘记，我们，一直与你同在。

                                            Yours   sincerely

                                                              小  曦

                                                2017.1.17   晚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好朋友阿宁，以及千千万万同病魔斗争的伙伴们，希望这篇文章能够给你们带来温暖的力量，能够有勇气继续前行。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要始终相信:爱，永远与你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