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在发什么呆呢,该不是在想我?”
“谁?”叶枚正兀自出神,冷不丁脸面前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吓得她就失声惊叫了起来。
“想什么呢?那么投入,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是你呀!吓死我了。”叶枚捂了捂胸口, 一颗心却还在“怦怦”地跳动个不巳,“你,你怎么进来的?我门不是关着吗?”
“关着我能进来?肯定你忘关了,看你吓成这样,我是鬼吗?”他笑,“记住:下回一个人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关严实了?我带了盒饭来,趁热吃吧。”
“不是鬼也差不多。”叶枚听他说让她把门关严实了,脸不禁红了红,想自己拿了饭进屋咋就忘了把门关严呢,都是胡思乱想想的。幸亏是白天,来人又是徐清风,否则真不敢想像。她有些后怕地接过他手中的盒饭,说:“谢谢。”
“你坐呀。”叶枚扒了两口饭,才意识到他还在站着,就往床里挪了挪。
“没有你的命令,我岂敢坐?”他说着就从床头的纸箱上取过了一本书, 在手上翻着。
她默默地吃饭,他默默地翻书,两人都没有了昨天的肆谑与无忌,变得拘谨起来。
叶枚吃完了饭,他便从衣袋里掏出虎骨膏给她贴了。她问叶枚还要不要他帮她按摩,叶枚红了脸说“谢谢”,然后旋即又说“不必”。于是,两人又默坐了一会,然后他便走了。
叶枚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内心不知怎的,就猛地一阵揪痛,她忽然觉得她对他竟有些依恋和不舍。“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叶枚一阵慌乱,“不, 这不可能。”因为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有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事,更不相信会有什么“相见恨晚”之类。尽管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她还是觉得失落,觉得茫然,觉得无措,觉得烦燥,觉得心酸,觉得心痛,觉得空虚,觉得……
就这样,时光便又在她的孤独、寂寞、心碎里流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他来了,正如叶枚所渴盼的:徐清风,他来了。除了餐盒之外,他手里还提了几个方便袋,有蔬菜、水果、方便面、饼干之类。他略显疲惫,神情似乎有些压抑,他递过了餐盒,却并不言语,叶枚接过餐盒,看着他也欲言又止。
“叶枚,今晚月光很好,你陪我上山好吗?”
“现在?!”她吃惊地看着他。
“现在。”他口气坚决。
“可是我的脚还不能走,我想还是等以后吧!”相识的短暂, 不得不使叶枚对他有所防范。
“以后也许我就没有心情了!”他摇头苦笑。
“你今晚好像心事重重?”
“没、没有,只是今晚我心情特烦。”
“怎么,想拿我渲泄?”
“看你想到那儿去了?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坐坐,因为──”他没有再往下说, 只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
“好吧!”看着他那似乎是满充了哀伤的脸,她忘记了防范。因为忽然之间, 她也很想渲泻,她不再考虑渲泄的后果将是福是祸,也不再考虑渲泄的后果将是生是死,她再也不想这样孤寂、凄凉、死灰惨淡的活,她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哪怕是飞蛾扑火。她忘记了怕,她答应了他。
“可是我的脚……”她略显为难。
“我背你。”
“背我?你行吗?这可是上山?”她看着他正经八百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
“我知道这是上山。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妞儿,手无缚鸡之力? ”他说着就站在了床边。
“你才是鸡呢?”叶枚嗔怪着便趴在了他的背上。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把裙子换成裤子?”他揽过她的腿说。
“哦。”叶枚红着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裙子确实不妥,便去旁边拿裤子,换上裤子重新叭在他的背上。
“知道吗,刚才你裙子,我很难受。”
“是真的吗,早知道你难受我就不换裤子了。”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看别人难受。”
“怎么,你还真想让我非礼你?”
“你敢!”叶枚说着就在他的肩上轻咬了一口。
“真是八婆,不背你了。”他说着就把她又放在了床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乱说呢?我是不敢了,不过──我还有胆子乱做。 ”他说着就将她按倒在了床上,在她的胳肢下挠起痒来。
“你──”叶枚挣扎得终于失去了力气,也终于他抱紧了她,他将她平放在了床上,解开了她的裙带,她也闭上了她的眼睛……
“起来,不害臊!”随着徐清风嘲弄的话语,叶枚睁开了眼睛。
“这裤子薄,外面风冷,再套点厚的,然后再穿个大衣!”徐清风扔过了一条裤子和一件大衣。
“你……”叶枚从床上爬起来,羞得是无地自容,这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你什么?”他看着她嘲弄地笑。
“我不要你背。”叶枚换了衣服赌气道。
“怎么,反悔了?”
“我要你抱!”她撒娇地向他说道。
“要我抱?”他大笑了起来,“抱你上山?你以为我是霍元甲?”
“随你是谁,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她说着噘起了嘴。
“好,我服从指挥,听你的。”他说着就抱起了她。
当然叶枚不会知道,她情感的渲泄也正好碰上他情感的渲泄,二者的碰撞,悲剧注定了的是要留给她。
他抱着她歇了几歇才来到后山脚下,叶枚说她下来走,他问她行吗?叶枚就诡秘地一笑,说行,于是他就大呼上当。
“现在你知道你蠢了吧?”她说,不无讽刺。
他扶着她亦步亦趋、歇歇停停地往上爬,终于他们来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后山的那棵树下。月照当空,远处树影绰绰,群山依稀;近处风吹草动,夜虫唧唧。她坐在她旁边,一时心跳如兔。
他问叶枚是哪里人,叶枚就说是安徽人,于是他就和叶枚谈起了安徽的地理风茂,风土人情,历史名人等等,听得叶枚简直是一愣一愣的,因为他所说的这些要么是她以前闻所未闻,要么就是她闻了,也只是一只半解。叶枚很是惊讶,问他是不是也是安徽人,他摇头说不是,说他是广东海丰人。叶枚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十分地惭愧,想自己身为安徽人竟不如一个外省人,对于家乡,她除了她那一个小镇外,简直就是一无所知了。他跟她谈《唐诗》、论《宋词》、说《散曲》、讲新诗,叶枚是既感到新鲜,也感到兴奋。他在她的眼里忽然间就伟大了起来,高深莫测了起来,她对他忽而之间就产生了种说不出的五体投地的崇拜来。她为他的言语所打动、所欢欣、所喜悦。第一次──离家后的第一次──她开心的笑了。
他将她送回租屋,夜已经很深,很深;月亮也已经很高,很高。
“叶枚,你脚可以走了,明天我有些事就不来了,你自己就将就着弄些饭吃罢? ”临走时他说。
“谁说我脚可以走了?”叶枚自知多说了一句,不免有些懊悔,“后天呢?”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转动了门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叶枚说道:“你脚好清了,就尽快去上班,否则吃亏的终究是你。”说毕,他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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