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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丫头,到了那儿别忘了写信来?”
黑暗中传来了三公公的声音。
“知道了,三公公。”
叶枚万千凄楚。
“枚丫头,路上千万要小心啊!”
黑暗中再次传来了三公公的声音。
“知道了──”
叶枚向黑暗中挥了挥手。
犹如一幅白描,不论生,不论死,这一幕都将在叶枚的记忆里刻下了──永恒的风景。她在心中默念:
“等着我吧,三公公,我叶枚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的。”
当叶枚经历了旅途的几呕几吐、腰酸腿疼、头昏脑胀、口燥舌干,终于满怀希望与喜悦地站在了“佳宝”电子厂门口,费了很大的口舌,并且外加比划地向门卫说明了来意之时,门卫就翻了翻花名册,微笑着向她说道:“小姐,对不起你来的很不巧,你要找的人巳于一周前被老板开除了。”
“开除了?!”叶枚的脑袋“嗡”地一声,就感到了天旋地转起来,“那么,请问: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门卫摇了摇头,却依然面带微笑,叶枚就感觉那微笑比鬼脸还要狰狞。
叶枚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电子厂,她头重脚轻,无目无的的在街上游荡。街上到处都有广告栏,也到处都贴满了广告,树上、墙上、柱子上无不粘贴得红红绿绿。叶枚看着招工广告,招工单位无不在几十里开外,她茫无所从,不知该去向哪里?她寻了又寻,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了一条就在本地区的招聘简章,简章内容很多:什么经理、小姐、厨师、家教、驾驶、保姆、电焊、美容、美发、主管、业务员等等,不一而足,无不在招聘之列。当然叶枚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用人单位,而是一家“职业介绍所”。叶枚按照简章上的电话打了过去,接线小姐很爽快,也很热情地让她尽快去报到,并且接线小姐还告诉她:如果她找不到地址,可以让街上专门拉客的摩托车送她过去。叶枚挂上了电话,这时便有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她身边。叶枚以为路程很远,再说她也的确走累了,就和骑摩托车的人好讲歹讲地讲好了五块钱车价,然后就坐了上去。叶枚觉得自己屁股还没有坐稳,摩托车就停了下来,说是到了,叶枚将信将疑,可眼前门前的招牌上却分明清楚地写着:“××职业介绍所”的字样,却容不得她置疑。她回头看了看三十米开外的广告栏,仿佛是一道嘲讽,就醒目地竖在眼前。叶枚觉得上当受骗,但说好的五块钱又不能不给。
叶枚一面心疼五块钱花得太冤,一面就上了二楼,她年看见一个门前竖着“××职业介绍所”的木牌,就推门走了进去。屋内一目了然,除了几张桌子并几把椅子、一部电话、一沓表格外,别无他物。屋内虽有几张桌子,但只有一张桌子前有人坐在那儿,坐在那儿的是位小姐,小姐秀发披肩,笑眉笑眼,给人一种观之可亲的感觉。她站起身来很热情地招呼叶枚坐下,这使得叶枚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不一会儿,又上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对叶枚更是问长问短,关怀有加。他一面称赞叶枚能干,又一面同情地打电话让楼下送上一盒盒饭来,叶枚的身心忽然就有了一种到了家般的温暖踏实感。叶枚本不想吃,但看其热情倒也却之不恭,她接过饭盒,这才意识到自打离家两天来她这还是第一次手捧着饭。
叶枚三扒两咽吃完了饭,对中年男人和秀发小姐更是感激不尽。中年男人和秀发小姐见叶枚狼吞虎咽,就又不无同情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他们告诉叶枚,说她马上就可以安心了,因为在叶枚吃饭之间那个女的是不停地拔电话,在叶枚吃完了饭之后,那女的就告诉叶枚,说几处都在要人,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叶枚想急于安定下来,就告诉“秀发小姐”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事做,并且她还希望“秀发小姐”能给参谋参谋,于是“秀发小姐”就说叶枚什么都不会,进厂恐怕是不行的,不如暂时先去给人家做保姆。叶枚听着“秀发小姐”的话,心下不禁暗想自己在家的时候都很少接触锅碗瓢盆,能否做好还是未知数,但考虑到住食无着,想还是不如先安顿下来才说,于是她便同意了“秀发小姐”的“参谋”,给人做保姆。
“秀发小姐”要她在一张报名登记表格上填上了姓名、藉贯、年龄以及各人简历等等,于是叶枚就照填了,填完之后,“秀发小姐”就要她交报名介绍费,叶枚问她要交多少,她说九十五块,叶枚吓了一跳,想自己身上统共只不过八十来元,都给了她也不够,于是便脸红心跳不好意思低声怯怯地说道:“对不起,我、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说着就从兜里掏出钱来。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也更是善解人意,他冲“秀发小姐”一笑说:“八十就八十吧,看她也怪可怜的,就破例一次,少收一点吧?”
叶枚想到了刚才人家的盒饭,又想到了马上即将有栖身之所,对于他们的“大恩大德”可谓是感激不尽,于是便狠下心来递过了仅有的八十元钱。叶枚见“秀发小姐”将钱塞进了抽屉,满以为他们会派人送她过去或者是让人来接自己过去,但出乎意料,他们只是很随便地给她写了个地址,注明了“张先生”字样,然后便让她按地址去找。叶枚看竟是如此之简单,就担心地问行不行?距离这儿远不远?要不要搭车等等,因为她巳没有了多余的可以用来搭车的钱。“秀发小姐”便嫌她罗嗦,回答她说不远,不需要搭车,并且还催促她赶快过去。
叶枚下了楼,脚步不停,逢人便问,足足走了一下午,眼看着夜幕降临,街灯亮起,可她还是没能够找到纸条上“秀发小姐”所给写的地址,当然她也更没有见到什么“张先生”。她找得心急火燎,急得要死,最后她拿着地址又向一个卖水果的中年阿姨询问,阿姨是当地人,她接过了叶枚手上的地址看了看,问叶枚地址是从哪儿来的,叶枚就说是“××职业介绍所”写给她的。阿姨听完后就告诉她说她受骗了,因为她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址,她还告诉叶枚,这里有些职业介绍所是专门坑人、骗人的,他们利用那些刚出门的人,人生地不熟而又找工心切的心理,就趁机骗取他们……叶枚话没听完,就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倒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恢复了清醒,天巳黑透,现在她口袋内只剩下了几元钱,何去又何从?她的意念里第一次闪过了家,闪过了江枫,闪过了李子木,然而这只是闪过而已,毫无意义,因为她目前的境况巳不容许她再想家,她要想的是办法而不是家或者是任何的其他。她按原路返回了职业介绍所,然而介绍所巳是灯灭门关。
大街上行人匆匆,没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街两旁高楼林立,没有她落脚的席地一方;闪烁于眼的霓虹,没有一缕属于她的光芒;充斥于耳的流行乐,没有一丝属于她的音响;扑鼻的饭香、菜香,没有一丁点属于她的食粮,叶枚是无限凄楚,不尽感伤:夜巳深,今晚何处将是她落脚的地方?她木然地走着,走着……
行人渐稀,渐稀,渐稀……几个手电筒向她照射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大街上的行人几乎只剩下了她自己。她以为是遇上了坏人,就惨叫了一声,扭头撒腿便跑。“手电筒”一边喊着别跑,一边就很快地追上并抓住了她,叶枚这才知道是遇上了巡夜的警察,他们向她盘问了一番,叶枚也就哽着嗓子回答了一番,看着他们威武神圣的制服,叶枚不免就忽发奇想:或许他们会帮助她渡过今夜的难关,然而叶枚清楚明白听到的却是:“快找个地方住下来,要不然再看见你,就把你当‘鸡婆’给抓起来。”意识里的那个好念头,还没来得及升腾停留,顿时就碎成了粉末。叶枚被唬得再也不敢言声,只唯唯诺诺地看着他们从身边走开去。
叶枚不敢再在街上游荡,因为她隐约知道在这里“鸡婆”就是指妓女,公安抓你是没商量的。但是不在街上游荡,她又能去哪里呢?住宿她是没有钱的。这时一辆车驶过,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冲着她怪笑笑,她吃了一吓,念头里不知怎的就闪出了“车站”二字。“对,就去车站!”她心下便打定了主意,因为她记得来的时候差不多车站晚上都有旅客停留,于是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她的精神又为之振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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