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今扬先生曾问我,通元是否有蓝印花布的“非遗”项目。我从媒体上曾看到通元入选了“非遗主题小镇”,有24项各级非遗项目。至于其中有没有蓝印花布,真不知道。
为此,专门咨询了乡贤胡永良先生。胡先生一生致力于乡土传统文化的挖掘、推广,自己本身就是非遗项目“海盐骚子”的省级传承人。自是清楚海盐、通元的非遗项目有哪些。
很可惜,通元,乃至整个海盐,非遗项目中并没有蓝印花布。不过,胡先生赠我《千年脉动·海盐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丛书》之《民间艺术》一书。其中一节,介绍了海盐蓝印花布的传说、工艺和用途。
按胡先生的说法,海盐盐印花布,传统以灰染为主。即以蓝草为染料,石灰、黄豆粉灰浆烤蓝,采用手工棉布或苎麻布料,经刻版、刮浆、浸染、刮灰、晾晒等多道工艺制成。有蓝底白花、白底蓝花两种。有梅、兰、竹、输等散花图案,有正方形、长方形、菱形等几何形与个别散花组合的格子图案,也有如龙凤呈祥等祥瑞图案。
只可惜,这本2015年编撰的丛书并没有收录王今扬先生捐赠的“梅鹊图”蓝印花布方帕,可为一叹。不然,一块蜂蜡防染、以毛笔作画、印染退蜡等独特工艺,有确切纪年、确切人物、确切产地的蓝印花布作品,足以实证当年海盐蓝印花布工艺之精湛。
至于通元蓝印花布的兴衰,我生也晚,只见到了它的没落与消逝。
印象中,少时常见头戴蓝印花布“兜头”(土语,即头巾)的农村妇女在田间地头忙碌。其他的用途已很少见到,间或有一二块蓝印花布的“杜兜”。“杜兜”是土语,其实就是包袱布,可起到现在皮包、拎包作用,过年过节把礼品包好走亲送礼,又俗称包裹。但吴永良先生说,一般包袱布是先染好纱后织成的,很少用拷花布(土语,即蓝印花布)做的。但说另有一种小孩用的肚兜,也有用拷花布做的。我印象中似乎还曾看到过苎麻做的蓝印花布蚊帐,不过感觉憋闷的很。
据胡永良先生说,以前,蓝印花布是老百姓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日常生活用品。有衣服、包袱、围巾(裙)、头巾、门帘、枕套、被单、被面及蚊帐等。旧时乡下女儿出嫁,有带蓝印花布“饭单”(土语,即围裙)的习俗,表示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治理家政有方;衣被箱里必定会有若干蓝印花布被面,叫“压箱布”。
故而,通元印蓝印花布(俗称拷花)的染店(坊)也确实兴盛过。据《通元镇志》记载,1946年,通元集镇建立染业公会,有会员5家,当时的理事叫陈丁美。1947年统计,镇上有染店4家,分别为谭、胡、田,只可惜第四家已失其名。王今扬先生的“梅鹊图”蓝印花布方帕应该就是其中的杰作,但究竟哪家所制,自亦隐于历史的迷雾之中。
但到我懂事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通元的染店已经没落。当时仅有的一家染店就在法喜寺桥南,少时求学每天路过,大门一年四季基本地关着。那时少年好奇,一直想着到里面去看看,纱、布究竟是怎么染色的。但直到染店拆除,都未能得偿所愿。
晾晒纱、布的晒场,在染店的东面。晒场不是平地,是利用废弃土窑坍塌后的废墟整理而成,高出周围地面约三、四米。当地人俗称“窑墩”。儿时,这里芳草茵茵,未被围墙圈起来前,一直是附近小伙伴们游戏的圣地。
另据从小在通元集镇上长大的沈益章先生说,窑墩上可观日月并升。为此,曾向胡永良先生等集镇上的老人打听,但一直未得佐证。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窑墩高处超过周围的屋顶,确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窑墩上,不似桐乡的晾布架高入云天,而是遍布一人高的晾布架。有时,可看见染成黄色(当地人称油菜黄)的棉纱、或者蓝色(当地人称北京蓝)的杜布(土语,土布),在晾布架上随风翻卷。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窑墩上从未见过晾晒的蓝印花布。
后来,专门询问了集镇上的老人。说这染店不“拷花”(当地人把印染蓝印花布,俗称为拷花),“拷花”要到袁花。
1980年,通元修建南街,也就是现在的秦溪路。染店被拆迁、窑墩被夷平,就再也没有听到染店的事了。
至于蓝印花布,现在能忆起的,真得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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