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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溪纪事(61):老街追忆(二一)布店里的蜘蛛网

秦溪纪事(61):老街追忆(二一)布店里的蜘蛛网

作者: 文生修道 | 来源:发表于2022-12-09 17:54 被阅读0次

    百货部里不止卖百货,还卖布料。但两家是否同属大百货门市部,却不得而知。只知道大门外,没有棉布门市部的招牌,但结账却不在一个地方。这里姑且将其称为布店,当地俗呼也是如此。

      在我的印象里,布店的生意相当红火,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棉布、卡其布、灯芯绒、的确良、呢料等。那时的灯芯绒、呢料算是高档的布,大多数只有结婚才能享受此待遇。

      记得8、9岁时母亲给我做了件淡黄色的灯芯绒外套,平时舍不得穿,只在过年过节穿几天。等到个子长高穿不下,还没破,又送给别人继续穿。

      那时,还谈不上什么市场经济、商品经济,街面上也没有什么服装店销售成衣。人们身上穿的衣服,除了有工作服的单位,人们都是请裁缝手工制作的。至于布料,因各家经济条件的不同,或是自家织的土布(俗呼杜布)、或是布店买的布料(买布,俗呼剪布) 。

      到布店剪布,并不是有钱就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日常生活中几乎所有必需品都要凭票供应。布票、油票、煤票、豆腐票、棉花票……各种用途的票据,多到无法想象。

      “无粮票没饭吃、无布票没衣穿”,票证在那个年月,是非同小可的。但由于票证使用时间不一,特别是一些不识字的老人难免会过期。曾见过一位农村老太拿布票剪布,营业员说:布票已经过期。老太当即失声痛哭。

      布店占据了百货部里最东面的两间,一间大门,一间橱窗。布店的柜台,坐东朝西,靠墙是布柜,一匹匹布料竖放,一般来说是高档的卡其布、灯芯绒、呢料等;外面是及腰的作台,上面堆着一些平常销量大的各色棉布。

      营业员就站在作台后面,耳朵上夹着笔,脖子上挂着软尺,手上拿着米长的竹尺。

      布店的收银台设在北面,正对着大门。但那时不叫收银台,也不叫服务台,那是改革开放后的叫法。有人说叫账台、收款台,想不起来了。

      收款台,比周围卖布的柜台高出一截,收款员高高坐在上面。以此为起点,从收款员头顶朝东面的柜台辐射出一根根粗铁丝,每根粗铁丝上面悬挂着一个可以滑动的铁夹子。放眼望去,犹如一张没有纬线的蜘蛛网。

      顾客选好布料后,把钱、布票交给售货员。售货员根据布料的品种、尺寸,拨拉两下算盘珠子,然后记在小票上,连同布票、钱币一起夹在头顶上的铁夹子,像打羽毛球似的用量布的木尺抬手一挥拍,铁夹子便“哧溜”一声,沿着铁丝飞向收款台,这一连串的动作优美、利落。

      收款员就坐在那个高高的收款台后面的一张凳子上,气定神闲地一伸手,稳稳地接住各条铁丝线“飞”来的票夹。收钱找钱盖章。不多片刻,收款员将盖过章的发票、找的零钱、布票合在一起,夹在票夹里,手腕一抖,铁夹又带着呼声飞到售货员的头顶。   

      售货员送走了铁夹子,这才一尺一寸地量布,在布料边上剪一个口子,用力一撕,“嘶”的一声,一块量好的布料顺着剪开的小口子扯了下来,然后麻利地用印有商店店名和地址的黄纸、纸绳包扎好布料,一卷一捆。

      此时,铁夹子也从收款台那边飞了回来,售货员又仰头从铁夹子上取下发票、找的零钱、布票(俗呼找头),连同布料一块递到顾客手里。

      至此买布事毕。顾客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那时,交通不便,出门靠走、交流靠吼,农村的孩子难得上街。逢年过节时,大人们去布店剪布,总要带上孩子。对那个年代的小孩子来说,对布店里五颜六色的布料或许兴趣并不大,倒是那空中来回穿梭的铁夹子常常吸引着他们的眼珠子随它转动。

      甚至常常看到有大人拽着小孩子出商店门时,小孩子的两眼还直勾勾地看着空中穿梭的神秘铁夹子,一步三回头……

      或许,在那个玩具匮乏的童年,这种神秘穿梭的铁夹子,能给小孩子增添些许想象力,在未曾上街的小伙伴中增加点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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