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虽说这是在自己家里,但是出了这样的事,让我们主仆两个女人也觉得十分害怕。今天是丢了财物,明天怕是就丢了性命。”秋芳雨冷笑一下,站了起来,傍晚的热风吹抚过她的发丝,原本长得十分柔和的面上,浮现出的是果决的神色。她挺直着脊背,如同这院内种植的松柏那样站着。“这田庄,我们主仆二人是不敢住了。那匣子首饰我也没工夫找了,我也不想知道是谁偷了去。我们主仆今天就搬走。”
搬走?!李管事想到了秋芳雨闹腾的千万种理由,却没有想到,她是为了搬走。这两个女人住在自家的庄子上都怕这怕那,搬出去了,就不害怕了?李管事深想了想,后暗暗叹口气,哎……倒也是了,娘家人都没了,丈夫从军,一走就是两年,一封信都没有,婆婆势利,妾室虎视眈眈,到了这庄子上,连下人都敢随意嘲笑谩骂,更不要说他自己了,表面恭敬,不过是指望着日后能挟恩图报罢了。今日再帮她一把,改日若是老爷少爷回来了……想到这里,李管事恭敬的对秋芳雨道:“少夫人,老奴帮您搬家。”
秋芳雨沉默着看了一眼李管事,自她活过来,除了银环,李管事是第二个给她一丝人情温暖的人,在这个孤立无援,冷酷无情的世界上,她会记得那些给过她善意的人。
“劳烦李管事了。”秋芳雨端端正正地向着李管事施了一礼。
李管事叫了两个长工,主仆俩人的东西不多,就如同来时那样,两个包袱,只是现在少了一个妆匣,多了两床被褥。秋芳雨和银环,带着李管事和两个长工向小丰山去了。
只这短短一路,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树林间虫鸣声声,李管事和长工点起了灯笼。秋芳雨在木屋门口向李管事道了谢。李管事看着秋芳雨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庞,又叹了口气。想他的斛儿要是还活着,怕也有这么大了。他对秋芳雨端正地行了一礼,“少夫人,有任何困难一定不要自己硬抗,吩咐老奴便是。”
秋芳雨笑了,眉目舒朗,呼吸畅快。“多谢李管事,我记在心里了。”
小丰山上的木屋内,亮起了橙黄色的灯光。屋内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半个月的时间,秋芳雨和银环每天到山上来,都要来木屋歇一歇。两个人都十分喜欢这里,当秋芳雨活过来的时候,她就打算着如何离开那里了。
这木屋内部其实是青砖搭建的,比很多村里的土坯房都要结实,外面是用圆木劈成两半贴在墙面上的,屋顶也是用圆木搭成尖尖的房顶,上面还铺了稻草,只是常年没有人住,不曾修葺,茅草已经不剩几根了。其实古时大部分农村的平房房顶都是要铺上厚厚的茅草的,冬天保暖,夏天防晒,这是老一辈的智慧。秋芳雨和银环这段时间也割了不少杂草,铺在院子里,用石头枝条压好,晒干,到时候就可以铺在房顶上了。至于这青砖墙面贴原木,怕是曹老将军又想迎合自己宝贝儿子的喜好,又舍不得他受风吹雨淋,才如此作为。只是现在便宜了秋芳雨。
秋芳雨住正屋,屋子里有一套竹桌椅,两个竹箱子,其余再无他物。银环住最小的那间,床是用石头和一个她们捡到的破旧门板搭的。窗边是秋芳雨和银环用藤蔓编了一个小几,虽然重物支撑不住,放一些随手用的小东西还是很方便的。现在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这个小屋子要是住人,怕是不行的。过一段时间,有了闲钱,一定要叫匠人帮着盘个炕。秋芳雨吹了灯,睁着大眼睛盯着漆黑的屋顶盘算着。离开了让自己憋闷的地方和人,觉得空气格外的新鲜,累了一天,秋芳雨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这一夜秋芳雨睡的十分安稳,杨嫂子,却连哭喊都不敢。
李管事送了秋芳雨回来,用了雷霆手段审问一众人。他们是将军府的田庄,村里的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怎么可能有人胆敢到庄子里偷盗?不用说,这贼定是自家人。一开始是没有人肯承认的,大家或是默不作声,或是大呼冤枉。后来李管事说,要是没人认就每个人罚一个月的工钱,这才有个妇人大喊出,今天上工的时候,杨嫂子说去茅房,去了很久才回来。还说杨嫂子还跟她抱怨过给少夫人办事,从没得过一个子儿。
李管事带人搜了杨嫂子的住处,什么都没有。杨嫂子大呼冤枉,说自己在庄子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偷过一根针,一颗菜。
李管事冷哼一声,抬腿就往庄子外走。这个杨婆子虽是被曹家买断了身契,但是曹老将军宽厚,准了她们许了人家,她这夫家就住在这杨家村,舒服了这些年,怕是这些个人都忘了自己还是奴籍。
一群人呼呼啦啦穿过半个村子,来到一间有些破败的土坯房前,推开木门的时候,杨嫂子的男人和儿子正抱着一个精美的妆匣没头苍蝇一般的在屋里乱转。因为家里太过穷困,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李管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成一排的一家三口,摆在他们面前地上的,正是邱芳雨的妆匣。
“李管事,李管事,你听我说啊,这妆匣,是,是我偷的……”杨嫂子艰难的承认到,她又猛地抬头,往前跪行几步,拔高声音:“可是,可是妆匣里都是石头啊!不信你问我当家的。”说完望向几乎蜷缩在地上的自己男人。
那男人,突然听到自己婆娘说到自己,忙摆手说道:“不关俺的事,不关俺的事啊!这匣子的锁砸开了,里面都是石头,根本没有金银珠宝,这老婆子还说明天让俺们去镇上把这妆匣卖了,还值几个钱。李管事,真不关俺的事儿,都是这个贼婆娘。”
李管事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拨,妆匣的盖子就打开了,里面确实是满满的石头。看着这一匣子的石头,李管事笑了……
后来村子里,流传出了一个故事。故事说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主一仆两个大小美人,大美人是个寡妇,小美人是寡妇的丫鬟。主仆二人在村子里定居下来。但是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每天都有好些男人在门前示好。但是时间长了,美妇都是闭门不理,献殷勤的人就少了。只有一个穷书生,每天都帮着美妇挑水劈柴,话也不多。书生其实学问不错,只是有一个恶习,那就是好赌。但是实在没钱,只能忍耐。村人看他每日都给妇人挑水劈柴,回家后就挑灯夜读,都认为书生真想和美妇过日子而发奋图强。美妇也被书生所感动,嫁给了书生。新婚当晚,美妇将自己的妆匣打开给书生看,一匣子的金银钗环,恍花了书生的眼。美妇对书生道:“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到时候我也尝尝做夫人的滋味。”可是自从看了那妆匣,那些闪闪发光的财宝,就每天在书生头脑里转来转去,根本读不进去书了。终于有一天他偷了妆匣去了赌场。几把下来,又是输了,他拿出匣子,砸开锁头,打开盖子,却是一匣子的石头。书生拖着一条断腿回了村庄,到了家门前,看到媳妇和丫鬟站在门前,他一阵欣喜,却只听美妇轻轻开口道:“我听师傅说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可付诸真心,我还不信,便与他打赌。现在看来……是我输了……”说完美妇和丫鬟化作两道白光遁入山林,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这美丽的主仆……
(新人业余作家,求看过的人评论,觉得好夸我两句,让我有动力写下去,觉得不好批评两句,让我可以改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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