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别何家村的村民们,骑上这匹所谓的黑兔马,朝着扶苏城进发。
我没有用掌力拍打黑兔马的屁股,因为经过昨天的这一番折腾,我算是怕了它了。黑兔马似乎是一个犯贱的物种,不管是奔跑还是停步,非要挨打才会受人驱使。但它们似乎又比其他犯贱物种要高明一点,因为驱动它们的最初动力就是拍它们的马屁。
这一次我没有拍黑兔马的马屁,所以它压根就没有跑起来,走得十分的悠闲。甚至一个骑着一头蠢驴的老头都慢悠悠地赶上了我,并不时回过头来一手指着我的马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葫芦大笑不止。这让我十分的不爽。
大概就这么到了中午,依旧看不到扶苏城的影子。黑兔马驮着我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只觉得这里景色怡人,我在沙县待了那么久,从没有想过这世上还能有这般好山好水。这时我虽然心里焦急,好几次都想拍一拍黑兔马的马屁,但是最终却还是忍住了,一方面是因为我怕它又一次失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有些舍不得这眼前的美好景物。
我骑在马背上,忽然想到应该先看一看五长老给我准备的地图。我从系在马背上的包袱里摸了摸,将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除了那地图和一些碎银子以外,还有八长老让五长老转交给我的《夕阳棍法》的秘籍。
我忽然心里纳闷,八长老教给我的棍法明明是王八棍法,怎么又转交给我一部夕阳棍法的秘笈。当下我把银子和地图先收好,翻起了这本《夕阳棍法》。
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夕阳棍法,主练下盘,棍法为辅。下盘之稳如根生,可抵排山倒海之势。下盘之动如脱兔,可破千军万马之阻。
我心里一惊,想:这……这和八长老教我王八棍法的道理颇为相似,难道这本竟是王八棍法的棍谱?普天之下居然有一本棍谱上面写着“主练下盘,棍法为辅”,倒也是旷世奇谈了。
我又翻到第二页,只见上面又写道:练棍需先练气,若无上乘气功作辅,夕阳棍法徒具招式,轻则威力大减,重则走火入魔。
我心里大骇,我似乎已经学会了七路夕阳棍法中的两到三路,这些年来我的轻功进展不小,但是八长老从来都没有告诉我练气的方法啊!可是这书是八长老的,他自然知道练习棍法前需先练气,怎么会在我学会气功之前就轻易将棍法教授给我?
难道说这不是王八棍法?
我又翻到下一页,只见上面讲述的道理全然符合王八棍法第一式中的招数!
我翻上书,不敢再看。
八长老教我功夫四五年了,这四五年里,他从来都没有教过我一招半式,也因为树桩地那一带风沙太大的缘故,他也从不在我练功的时候开口指点。我虽然练得了一身轻功,符合了这夕阳棍法上的第一条准则,可是这几年里我连气功是什么都不知道,按照棍谱上的说法,不练气功光练招式,重则走火入魔。那么八长老为什么会在五长老府上传授招式给我?
我心里害怕,但是又想到八长老为了救我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他是绝对不可能害我的,这让我稍稍放心了一些。但是在我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是不敢再用王八棍法对付敌人的了。
我收好棍谱,颇有些魂不守舍,这时沿途的花草树木都不能再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满脑子都在想棍谱上面的那几句话,尤其是那四个字:走火入魔。
这么一来,我去到扶苏城之后便不能再使棍法,而对我来说,如果在临敌之际不使王八棍法,那我就只有一项逃跑的功夫了。不知道那个带走了何姑娘的大官住的地方守卫森严与否,万一到时候打了起来,我恐怕要吃大亏。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学习王八拳法而挑了这么一套古怪的王八棍法来练,恐怕普天之下都没有一门功夫比这棍法更加古怪的了。
不过我一想到胯下的这匹怪马,不禁失笑,心想:我马小刀练的功夫那么古怪,最近遇上的事情那么古怪,就连我骑得这匹马也古怪得很,八长老为了救我随口给我改了个名字叫马妖刀,其实我应该叫马怪刀。
这时天色忽然变暗,黑云由东北而至,一时妖风四起,鸟兽乱走。黑兔马似乎也隐隐感到不安,嘴里发出“吭吭”的低鸣声,脚步也开始散乱起来。
我顿时迷惑了,这样的场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莫非这附近有什么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颤。相传普天之下最最伟大的人除了当今天子之外就是大国师了,当年大国师略施法术,就让沙县从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沙县,以他这等能力,若是用来捉拿我马小刀,那真可谓是探囊取物。莫非大国师亲自前来抓捕我了?
可是我也是昨天才到这里,而且我相信在当今的技术水平之下,任何讯息传播方式的速度都不如黑兔马一日千里的脚程要快。唯一知道我身在扶苏城附近的只有何家村的村民以及龙头帮的成员。
不容我多想,狂风已经开始摧残草木,只见一时之间漫天的树叶和沙土,在巨大黑云背景下的天空中肆意地舞动着。
我惊慌失措,拼命策马,谁知黑兔马竟像中了邪一样,非但不往前走,反而原地倒退了几步。我心下叫糟,想不到出师不利,今日我马小刀竟要葬送在大国师的手中。
突然,我想到这匹怪马还有最后的一记绝招。想到这里,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虽说黑兔马在狂暴状态下也不一定能够从大国师的手中逃脱,但是好歹还有一线生机。此时地势已经甚为平坦,想是来到了东部的平原地带。我选定一个适于行马的方向,抬起手掌,准备拍击黑兔马的臀部。
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人影就来到了我的跟前。我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已经认为自己死期将近。
谁知这竟是刚才我遇到的那个骑驴老头。那老头胯下的驴子在主人的驱策之下飞奔如马,若非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这头蠢驴会跑得如此之快。
那老头骑着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看我一手举在空中,双目却盯着他胯下的驴子瞧得出神,又是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小子,你这马不行啊,你再怎么拍它马屁它都是不行的,哈哈哈哈。这老头并没有刻意提高嗓门,然而这几句话在狂风之中听起来竟也依然中气十足。我见他有这等本事,当下不敢怠慢,提高嗓门,盖过了狂风声,恭恭敬敬地向那老头说道:前辈,这附近有人施展妖法!
那老头又是大笑,说:年纪没我大,却比我还迷信,哈哈哈哈。
我不和他争辩,又说道:前辈,那这是什么情况?
那老头大笑一阵子之后,说道:小子,我看你八成是从西部过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那老头说:这也怪不得你,哈哈,小子,我瞧你挺好玩,跟着我避雨去吧!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时天上响起一声闷雷,那老头说:快让你的马跑起来,前面不到半里处有躲雨的地方,要是你跟不上,哈哈,就等着做落汤鸡吧!说完双腿一夹驴腹,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当下我毫不犹豫,伸手在黑兔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黑兔马顿时进入了狂暴模式,追着前面的驴子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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