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是厨子

八年前，我去张湾老杨家。老杨两口子在兰州打工，儿子同他奶奶一起生活。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张湾村，历史您久，清朝出过进士。解放前出过地下党，解放后出过大官。改革开放后考上大学近二十多人。村上孩子以考上大学为荣。老杨一心希望儿子考上大学，为祖上争光。

同年正月，我们一起喝酒，小孩名叫龙龙，十五岁。圆圆的脸蛋，明亮的大眼睛。瘦高个，两个迷人的酒窝，笑起来露出白白的虎牙。上初三，过完年考高中，陪我一起喝酒。我问他学习情况。老杨气歪了鼻子，小伙子调皮的说，顺数还是倒数。我说到可以。"倒数第八名，顺数二十二。"小伙子答到。他在乡上初中上学，学生少。老杨举起拳头要打，龙龙躲到他奶奶身后。我问他理想做什么？"做个厨子"，老杨两口子哭笑不得。他奶奶乐了，民以食为天，做厨子是做好职业。人活在世，吃了是真的。一生平安是福。做厨子有什么不好？小伙子说，奶奶说得对，念书上大学有什么用？

老杨弟兄八个，他最小，前面几个哥哥的孩子中每家都至少有一个考上大学。他当然希望儿子考上大学，他同老娘在一起。儿子自小同奶奶在一起，他自心里埋怨母亲把孩子愦坏了，不好好学习。又不好说出来。小伙子听奶奶的话，奶奶把村上考上大学的状况如数家珍，真正干了一个官的只有一个，听说在东北那个市当法院院长，八九年全县高考文科第一名。祖上穷，出了个地级干部，其兄弟们沾上光，做上生意当上老板，其父也狂张起来。在村上也霸道了，村民怨声载道，老太太说，穷人暴富，挺兄挺肚。老天爷最公正，天地人心一杆称。村上其它的都混的不行，有两个在县上当个副局长，一个派出所长。八九十年代上大学，进工厂的，都当了下岗工人。二千年左右上大学的，有的没有找到正适工资，唯一考上公务员的两个，家里倾其积蓄为其城里买下房，有的卖掉村上老宅子，跟着进城，生活不到一。起。又返回村上，在承包地盖房住。

第二年，龙龙没考上大学，去学厨子去了。

一二年，我在兰州一家牛肉面馆吃饭，第一次吃了没注意，第二天怎么感到肉怎么这么多。第三次端饭时注意了，原来龙龙掌勺，多放的肉。小伙子一笑，眨眨眼，我没吭声。乡土情缘，生活如此。

以后再没见到小伙子，腊月间，见到老杨，龙龙开着车，带着媳妇，老杨抱着一岁的孙子。他说，村上发展乡村旅游，龙龙不打工了，回乡开起了农家乐。酒店干了几年大厨，带了个贵州媳妇回来了。喝酒时，老杨说，儿子主意对，上高中的钱，儿子学了个厨子，再就自己挣，甘肃说个媳妇得二十万，儿子得了个贵州的，没花一分钱，老杨过意不去，给女方家给了五万。同村几个儿子的伴，有的南方打工，有的上完大学，在奋斗房子，把老的苦死了。老杨得了个轻松，他说老娘把儿子教的好，教会了儿子做人，忠孝诚信。知足，平安是福。老太太会做饭，原来大户人家出身。把做饭手艺教给了孙子。他们家的特色小吃挺有名，儿子也靠手艺在酒店混得好。龙龙自小跟奶奶在一起，听奶奶讲故事，如何作人，作事。初一十五进庙，拜关公。

理想是大师，务实是本。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吃饱是生存，吃好是能力，会吃是学问。味视感觉是文化之魔咒，直入灵魂深处，特别是少儿时，困难时。人生天地间，来也空空，去了空空，只有吃了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