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灯 参赛编号:511
眼泪滑落到了心底,累积成了回忆。
曾经你是匆匆旅客,途径我生命里。
后来,你途径了哪里?
如果有一天目睹我的离去,请勿问归期,我没有不想面对你,只是我想去看一看你曾经说过的天涯海角,去体验一番没有归期的流浪。
我在日本的北海道,樱花之乡,一片片飘落的是你模糊的模样。每年春天我都会来这里,转眼已经五年。
便利店的老爷爷说:“孩子,你还记得,明年还会来吗?”想了想答到:“应该不会了。”可是,去年也是这么答的。
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离开,这个相遇的地方。
五年前,重度抑郁症的我渐渐与这个世界脱离,随本是日本人的母亲回了北海道,一个浪漫的地方。
母亲的小房子坐落在便利店旁边,那时的我,在门前的樱花树下一坐就是一下午,眼神空洞,一个人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清风拂过,扬起一抹长发。
母亲告诉过我,外公跟便利店的爷爷是世交,虽然他去世得早,但后辈却也很友好。
处于温带季风的北海道,每天天气都很暖,而我却依旧喜欢待在我的小房子里画画,整天的画。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色的画板上出现了一个男孩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记住了那个恍惚见过几面的男孩的样子,而且出现在了我的画板上。
他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画纸上?
有天下午,风和日丽,母亲好不容易劝我放下画笔出门感受感受阳光。那个男孩忽然跑过来把一枚精美的贝壳放在我的手心,并告诉我:“这是海的颜色。”我固执的反驳他海是黑色的,很可怕。
许是知道我有抑郁症,那天过后,男孩天天都来找我说着一天发生的趣事,尽管我对他不理不睬,他依然乐此不疲的讲述着。
生日那天,由于我的特殊情况,母亲没做打算。傍晚时分,我呆呆的看着太阳落下地平线焕发的暮光,光映着天上朵朵的云,火红火红的,像他跳动的心脏。
他一路小跑来到我的跟前,带来一阵伴着清香的风。主动的牵起了我的手开始奔跑,我不知道跟着他跑了多久,来到了北海道的一片沙滩。我们在沙滩上并排坐下,吹着中国大陆吹来的海风。
“你的爸妈呢?为什么你跟着爷爷?”这是我来北海道说的第一句正常的话,好像跟他一起意识清醒了很多。
“他们?他们都死了。”他很平静的说到。
“对不起,我……”
我没有说完那句话,他的手就挡了上来。
“我希望你快乐!”他说。
“嗯,我……”
我又没有说完那句话,他吻了我。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他说。
“嗯,我也是。”
那一刻,我看到的海是蓝色的。
后来,他依旧每天乐此不疲的讲述着他的趣事,也提及他的父母怎样抛弃了他又是怎样的死去以及他的恨意。
原来,他也是中国人,原来他掩藏了所有的伤口,给人笑容。
“以后我们回中国吧,我想去。”他说。
日子过去了很久,与他一起的时候,重度抑郁症竟然奇迹般的被治愈。母亲说,我们得回中国去了,我抬头问:“母亲,我能和他一起去吗?他也想去中国。”母亲让我去询问爷爷的意见,我便急匆匆的跑到便利店,“爷爷,爷爷,我能和他一起去中国吗?”
“孩子,去吧,祝愿你们能够幸福!”
我们需要乘坐飞机到大陆彼岸,在新千岁机场候机厅,他的电话响了,电话的内容大概是爷爷出了点事需要他回去照顾。他强装着镇定对着我说:“你先回中国,我坐下一班飞机过来找你,等我。”
走下飞机的时候是上海的傍晚时分,虹桥机场的风很大,吹起了我的长发,而此时的我在计算着他还有几个小时能到达。
回到上海的家,已经夜幕降临,从浴室出来顶着湿漉漉的长发,经过电视前时,短头发的女主持人播报一则飞机失事的消息,由于发生了海啸导致飞机失事,乘坐者无一生还。
航班号J1808。
数字看着有点眼熟,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我们的聊天框,点开他发给我的那张图片,航班号J1801,心忽然放下了。
到了半夜时,发觉有些不对劲,两个半小时的航程本应早已到家,却至今仍未见到他的身影,也未接到一个电话。
我给爷爷打了一通电话,爷爷告诉我,他改了航班。
航班号J1808。
泪,已经落到地板上,手机掉落在地板上。
海果然还是黑色的。
我不知道我怎样熬过了那段时间,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很坚强,像你一样自己扛下了所有的伤。
一年后,我回到日本,拿回了那幅画,当初由于行李太多而且因为你一直陪伴在身边而留在北海道家里的那幅画。
我不知道爷爷是怎样熬过那段时光的,只是一直跟我说:“孩子,忘了吧,他不会回来了。”我把画给了爷爷留作念想,我怕爷爷孤独。
爷爷把积满灰尘的画递给我说:“孩子,带着回去吧,带他去一次中国,他没有去过,五年了,爷爷不能这么自私再把它留在这里了。”我接过画,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
后来,我带着那张画走遍了中国几百个城市。我想告诉他,这是你想看的中国。明年,我还是会去北海道。
明年,我会剪掉我的长发,去到北海道的海边,把你埋在北海道的那片海滩上。
你的海是蓝色的,而我的海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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