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十七那天,这也是我春节假期的第一天。下午四点,老公说了句,“老婆,我出去追个货款,等我的好消息。” 就匆匆出门了。
此时,两个女儿正专注地用手提电脑看《魔发奇缘》,看到精彩处掩嘴而笑,如山花般烂漫,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模样。
我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朋友圈里的年味扑面而来。随着春运的到来,漂泊在外的人们,开始了一轮大迁徙。朋友们不是已经回到家乡,便是在回乡的路上。
只有我们一家人,还在深圳这个异乡驻守着。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能回去、不敢回去。
时间在我刷手机的时候悄悄地过去了。是啊,时间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快乐还是忧伤,时间的河流,都会以同样的速度向前,绝不会为谁而停留。
当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褪去,室内的光线暗淡了下来,老公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彼时,我正在厨房专心地剥着一棵白菜,电饭煲里飘出诱人的饭香,两个女儿正在玩着芭比娃娃。听到钥匙声,她们说了一声,妈妈,爸爸回来了。又继续玩着属于她们的芭比游戏。
老公推门,脚步沉重地走进来,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叹气道:“又没要到货款。本来以为能要回几千元货款,就算在这里过年,也不会太难过。”
我的双手一顿,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掐住了,疼得厉害。我把洗好的白菜捞起来,放在塑胶篮子上沥水,用毛巾拭干手上的水,缓缓地走到老公的旁边,轻声道:“没关系的,没钱有没钱的过法。”
我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摩娑着。他理的是平头,刚理不久的头发像利箭一样,尖锐地刺在我的手心。我的鼻头一酸,他还不到四十啊,长期的压力和劳累,令他头上的白发又添了不少,发际线往后移得更厉害了。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老公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笑容,“喂,表弟啊,不好意思,还得缓缓,等我收到货款就还钱给你......对,我们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帮我向舅舅问好啊。”
挂了电话,老公朝我苦涩一笑,“二表弟的电话,说好了年前把钱还他的。这回只怕要食言了。”
“杨总不是挺有钱的吗?开的还是宝马车呢,怎么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个张总,你不是说他们去三亚过春节吗?为什么不先把货款结了?”
老公耸耸肩,也表示很无奈,“那些有钱人啊,都是表面光鲜,背地里不知道欠了多少债呢。”
“也是,但你们的交情这么好,天天一起喝酒,他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 我依然不服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算了,这个春节,我们扛一下吧。就像你说的,没钱有没钱的过法。”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他,“明天该去山上抓鸡了吧?再不去,你喜欢吃的走地鸡就没了。”
“也对,再穷,鸡肉还是得吃的。我明天就去抓鸡。你还别说,这山上的鸡和饲料鸡就是不一样。” 说到吃,吃货老公马上来了兴致,简直都有点跃跃欲试了。
但很快,他又耷拉着脑袋,“老婆,我昨天还了大表哥一万元钱,现在微信里只有几百元钱了。”
我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刚发了工资,但十号前还要还房贷;欠妈五千块还没还,听说她的肝有问题,年后要去检查,到时也要用钱;要提前给大女儿升初中办租赁合同,听说年后要升到一万元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肝脾胃肾都疼了起来。
“爸爸,你等一下。”十二岁的大女儿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冲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取来一个红包,取出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她爸:“爸爸,给,这是我挣的工资。”
小女儿见状,也进房间取来一个红包,学着姐姐的样子,伸出一张稚嫩的小手,把钱递给她父亲,“爸爸,我也有工资。”
前几天,孩子跟着我去工厂的车间帮忙,放假的时候,老板给她们一人封了一个红包,没想到,她们竟然把钱都贡献了出来。
老公也明显一愣,连忙把钱推了回去,说,“你们拿着吧,爸爸有钱。”
“爸爸,你拿着吧,明天带我们去超市买年货吧,要买我们爱吃的哟。”
“好的,爸爸带你们去买年货。” 老公把她们搂在怀里,眼角湿润了。
第二天,我们去超市购物,买回了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也给冰箱备足了存货。
深圳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得不行。而这时的深圳,因为返乡大军的离去,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到处畅通无阻,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我们带孩子去了平时没有去过的公园,去河边摘野菜,看游鱼。秋千上,滑滑梯上,花丛中,到处都留下了孩子的笑声。
老公戴上了围裙,洗手做羹汤,做好了饭菜才唤我们去吃饭,这也是我平时不敢有的奢望。
除夕那天,老公早早便动手杀鸡,忙活半天,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饭后窝在沙发,吃着瓜子,在等春晚的间隙,用视频和父母亲人聊天。
春晚开始,我们都被小品相声逗得合不拢嘴,小小的房子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其实,无论在哪里过年,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就是快乐年、团圆年。至于钱么,有人就会有物,一切都会有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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