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鱼海棠
01
田家湾有个拐子村，那里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村民们安居乐业。李员外是拐子村的首富，富甲一方，却是个大善人，常常捐钱建桥铺路，时运不济，村里闹旱灾时还施以粥饭，救济村民，深受大家爱戴。只是他娶了三房妻妾却只生了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令李员外感到很遗憾。
李员外虽是善人，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李员外有两个缺点，一是好酒，二是好色。
一天夜里，李员外想到万贯家财却无人承继，便屏退了一众妻女，借酒消愁，不料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里，洗脚丫头春兰忙上前服侍。
他喝的是鹿茸酒，酒后的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正觉得情欲无处发泄之时，看见洗脚丫头春兰长得细腰丰臀，肤如凝脂，顿时动了心思，欲火越烧越旺。
春兰也早已向往富贵的生活，眼看几个夫人都天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自己却粗布麻衣，受人差遣，早有攀龙附凤之心。
于是郎有情，妾有意，二人便在芙蓉帐内行了那巫山之会、云雨私欢之事。当真是千般妖娆，万般旖旎，令人只恨春宵苦短，频叹长夜易逝！
02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帐内，春兰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李员外依然酣睡，想到昨晚的百般缠绵，千般恩爱，不禁羞红了脸。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睡颜，想象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时的情景，不禁心花怒放。
当李员外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春兰如春花般烂漫的笑脸，不禁也看呆了。那张脸不施脂粉，却艳如桃花。春兰也注意到李员外的表情，不禁更加娇羞。
果然如春兰所愿，李员外纳了春兰为妾氏，不过因为她出身卑微，位份是最低的。即便如此，春兰也觉得非常知足。
二月后，春兰惊喜地发现自己腹中有了孩子，李员外也是惊喜万分，把希望寄托在春兰身上，希望她能为自己诞下麟儿，也算偿了自己多年未了的夙愿。
春兰果然不负所望，十月怀胎，为李员外诞下一儿。此儿长得粉妆玉琢，但是美中不足，眼神呆滞，口角流涎。当李员外知道是儿子时，先是狂喜，遂留意到孩子似有不同，忙急问接生婆，这是何故？
接生婆扑通跪地，吱吱唔唔道：“令公子.....似是痴傻儿....” 李员外一听，顿时全身瘫软，跌坐在地，晕了过去。
03
李家傻儿的名字唤作李思聪。
因李员外希望他聪明伶俐，故不远千里求人赐名，算命先生掐指一算，捻须思忖片刻，便龙飞凤舞间写出一人名，并言，此儿若叫思聪，必会时来运转，有大富大贵之相，功名利禄不在话下。不过有一条，此儿二十岁之前需保留童子之身，否则会前功尽弃。
李员外遂把自家傻儿名字唤作李思聪，正所谓望子成龙，李员外年轻时考科举，名落孙山，连秀才都考不上，只是继承了父辈的财产并发扬光大，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故他把希望寄托在李思聪的身上。
只是春兰对儿子宝贝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李思聪直到两岁才学会走路，三岁才学会说话，说话还结结巴巴。
说来也奇，李思聪平时痴傻，但是若看到五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则两眼放光，思维活络，说话不仅不结巴，还会出口成章，令人啧啧称奇。
李思聪最喜欢的是三房小妾所生的小女儿李思思，此女比李思聪年长五岁，长得杏脸桃腮，肤白胜雪。李思聪自会走路便一直粘在李思思身边，有小美人相伴，他双眼放光，能言善辨，外人竟看不出他有何异样。
李员外专门请了教书先生来给李思聪上课。但是先生在上课，李思聪却在下面伏案大睡，一来二去，把先生气得拂袖而去，这两年一连换了十几个教书先生。
一日，李员外正为李思聪伤脑筋，在花园里度步，却发现五岁的李思聪和小姐姐李思思在嬉笑玩耍，便心生一计，不如让小女李思思陪读，如此，李思聪定能把痴傻本性隐藏，慧根显现。
04
李员外的计谋果然有效，自从有李思思陪读，李思聪在教书先生上课时再也没有偷懒。且把先生教的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当然，这是有李思思这位小美人在场的时候。
但李思思到底是女子，总要嫁人的。到李思聪十岁时，李思思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再也没办法陪李思聪读书。每念及此，李员外很是苦恼。便想到皇帝每年选妃，何不给李思聪选一个陪读丫头？
于是找人写出一张通告，在十里八乡给李思聪招陪读丫头，年龄在八至十岁，必须相貌端庄，举止优雅得体，先进行才艺比拼，最后由李思聪亲自面试，如能录取，待遇优厚。
通告一出，众人哗然。
有符合条件的村民纷纷出动，自家没有符合条件的，也去亲戚家奔走相告。几日后，便有五十余名适龄的貌美女子前来李员外家面试。送来面试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李员外还拿出瓜子点心分给看热闹的人，场面异常火爆。
五十名女子纷纷展示了才艺，有弹琴的，有吟诗的，也有绣工出众的，然后由村民投票，选出前十名，进行决赛，最后决出五名才貌俱佳的女子，供李思聪挑选。不过，李思聪面试的过程是不能公开的，李员外生怕儿子痴傻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儿子名誉尽毁，回天乏术了。
李员外不愧老谋深算，他考虑将来李思聪科举考试时，陪读女子必须女扮男妆相陪，他才能排脱痴傻，把聪明才智发挥到极致，一举高中。
念及于此，李员外让那五名女子扮成书僮模样，再观察李思聪看到几位女子的表情。如果继续两眼无光，则淘汰出局。最后，只有两名女子留了下来。李员外又让李思聪蒙上眼睛，用闻的方法选择一位女子。
李思聪蒙上眼睛后一脸的痴傻表情，但是当来到一位名叫小桃的女子面前时，突然自己摘掉了眼罩，说，就是你了。原来这位小桃身有异香，李思聪闻了这位女子的体味之后竟然耳聪目明，神智与常人无异。
李员外闻言不禁喜出望外，辛苦没有白费！!
05
从此，有小桃相伴，李思聪便在人前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随着李思聪一天天长大，如今李思聪已经十二岁，小桃也已十岁。李员外又有了新的担忧，算命先生的话似乎还在耳畔响起。如今李思聪和小桃同进同出，一起学习，一起吃饭，每天形影不离，眼看小桃也出落越来越可人，两人看对方的眼神也就像长了钩子一般。他担心有一天李思聪破了童子之身，就前功尽弃了。
李员外反复思量，一日把二人叫到跟前，把一切和盘托出。并答应待到李思聪考得功名，便把小桃许配给李思聪。李思聪和小桃听后很是吃惊，特别是李思聪发现自己竟与常人有如此的不同，更是珍惜小桃，离不开小桃，二人郑重许诺，成婚前决不越雷池一步。
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李思聪学习更加用功，而小桃也在努力着，因为到时她也得女扮男装进行科举考试。否则脑里空无一物，可能初试都选不上，岂不拖了李思聪的后腿？
如此又过了一年，李思聪十三岁的时候，他决定去一试。
当朝的科举考试是三年一届，分为三级：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然后是礼部举行的省试，最后是最高级别的殿试。每年秋天，各州进行考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考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如果在州市中排名前三，便可直接进入第二年的殿试。
06
秋天的时候，州试即将开始，考试的地点出了田家湾还要走几十里地，李员外担心李思聪会有意外，便一同前往。还带了两名书僮和打点用的金银细软，同行的当然少不了男扮女装的小桃。
因州试考生无年龄和出身家财限制，下至几岁的稚童，上到白发老者都可以报名，加上一些送行的亲人，考试那天人山人海，场面颇为壮观。为了李思聪和小桃的能坐在一起，李员外使了不少的银子来打点。
幸好，考试还算顺利，二人都发挥了自己的水平，李员外长舒了一口气，只等初冬放榜即可。
在等待的日子最为漫长，大家的心情都不轻松。
李思聪时而觉得自己会高中，时而觉得考不中而患得患失；小桃担心考不上，担心自己的命运将归何处；而李员外也常常产生幻觉，宅子外凡有些风吹草动，便遣下人去看，以为是报马到来，做梦都梦见李思聪高中举人的情景。
日子在煎熬中过了一天又一天，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员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是在油锅中一样，被煎着，煮着，日子难熬。
一日，门外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声，小厮跌跌撞撞的来报，“老，老爷，公，公子中举人了。”李员外喜出望外，激动得头脑一片眩晕，跌倒在地。
“老爷，你醒醒啊！”
李员外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产房，产婆还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而下人的手里，还抱着李员外刚出生的儿子。
此儿长得粉妆玉琢，但是美中不足，眼神呆滞，口角流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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