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长大，你就开始变老了吗

我还没长大，你就开始变老了吗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妈妈打来了一通电话，当时想着应该是平时有事没事的唠嗑，因为正忙着做着一个实践活动的视频，就想着先挂掉再说，待会再打过去。

谁知后来电话铃声逐渐频繁刺耳，接通电话欲说晚上再打过去，谁知妈妈的呜咽声响起，“女儿，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心里一紧，妈妈被绑架了？我吓得赶紧问道，你现在在哪，身边有什么人吗？

“我在**路这个公交站，旁边有个男的一直冲我吼，我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

听完妈妈说这句话我彻底傻了，因为妈妈口中的车站就是弟弟学校旁的车站，还有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真的绑架了吗？

当时脑子里轰一声，眼泪就留下来了，我离妈妈隔了几万公里，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我马上去打了爸爸的电话，谁知拨通号码之前爸爸已经打了过来，爸爸声音很凶，很烦躁，他说你快跟你妈妈说，你妈妈现在胡言乱语！

什么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瞬时头脑一片空白，接着是妈妈委屈的声音，夹杂着颤抖的哭腔，“女儿你别过来了，你还要去上晚自习呢，你们高中学习压力重，你还是别管我了，我去找警察。”

妈妈说找警察的声音从爸爸手机号码里传出。原来那会爸妈是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我想着我才二十岁，我妈就开始得那个什么阿尔兹海默症了吗?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问我爸爸，爸爸好长时间都没回我，到了晚上九点左右他才回答我说：妈妈可能生病了，需要你请假回来。

知道那个消息后我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肿着个眼睛在舍友陪同下上了高铁，那天晚上辅导员一直跟我说，要坚强要坚强，你爸爸已经够乱的了。

我当时清晰地记得我爸跟我说要请假时，声音是嘶哑的。

等我回去的时候，我感觉妈妈瘦了一圈，她躺在床上，看到我后马上起床把我拉过来，我望着消瘦的妈妈又哭了。

爸爸说已经好了，医生说是精神上的问题，那天妈妈跟爸爸吵架，弟弟又跟她赌气，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一气之下就这样了。

爸爸说：大夫说妈妈长期以来有抑郁悲观的倾向。

我不解：妈妈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抑郁悲观呢，我听着听着，不争气地又哭了。

妈妈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柔声对我说：“应该是我太想我的女儿了，当时我就想着你爸爸那么讨厌，你要是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爸爸在一边红着眼，默不作声。

我一直以为，需要陪伴的是我，没长大的是我，却没有想过，其实需要陪伴的，没长大的还有爸爸妈妈。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我翻着志愿书想着能报多远就报多远，一下子从最南边考到最北边就差没出国了。

一开始我还洋洋自得，我觉得特别新鲜，特别有成就感，结果一到开学时，在学校旁的酒店里哭得稀里哗啦，莫名的委屈和懊悔一股脑地涌上来。

爸爸妈妈当时是陪我一起来的，看到我这副样子后竟然破天荒地改签车票多陪了我好多天。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但是我还有爸爸妈妈宠着，可是爸爸妈妈第一次离我这么远，我却没有考虑过，要不要平时多宠着他们。

大学的生活很忙很丰富，同样很新奇，新奇到每个星期我或许就只打过那么一次电话，打的时候我还草草几句就挂断。

出了这件事后的几天，我仿佛得了后遗症一般，时不时就拨通我妈的号码，有一天做梦，我梦见我妈把我忘了，一下子惊醒，脸上全是泪水。

以前看那部电影《我脑海中的橡皮擦》的时候，女主人公一步步从记不清到全部忘记，我当时是觉得可怜、同情，等到这件事情突然发生在我至亲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多崩溃。

因为她明明在你身边，却不认识你，这比生离死别更绝望。

我想着当时我爸的声音从愤怒到烦躁再到颤抖、嘶哑。他这个人脾气不好，又急，他看到妈妈找警察抓他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

爸爸之后一直在问我，你觉得妈妈那天是不是真的这样，还是装的呀。

我好气又好笑，但是我能体谅他，要是我是他，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我。

幸好现在妈妈又好了。

有人说，爸爸妈妈，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但是没想到，还没等我真正长大，你们就开始老了。

我多么希望我不用长成令人放心的大人，你们也不用变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在我身后的老人。

可是岁月不饶，所以，请你们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吗，等一下我。

撰文 | 有盐值的菇凉

作者简介：

有盐值的菇凉，有盐值地生活。

编辑 | 若水

排版|有盐值的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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