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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离开维修组的时候，他的师傅老杜请他喝酒，小杜苦笑着说：“酒就不喝了吧！我戒了。师傅，您——以后也少喝点儿吧！”
老杜盯着杯里微微荡漾的白酒，喉头咕噜一下咽了口吐沫。然后，他端起酒杯，把一杯酒都泼在地上。
“我也戒了！”他眼睛泛红，“小杜，别怨师傅，以后也不要学师傅的样，我不配做你的师傅。”
小杜望着激动的师傅，默默给他倒上一杯饮料，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
当年，小杜当兵专业回到古城，分到钢厂做了一名维修钳工，他一上班，老杜就做了他的师傅。两人挺有缘，老杜也是倾尽所有教小杜技术，两人很快成为维修组最出色的搭档。
老杜爱喝酒，每顿饭不喝点就觉得缺了什么。每天下午，老杜带着一嘴酒气来上班，组长说主任骂，甚至因为这个还扣过不止一次奖金，有时候忍几天，又破了戒。他甚至有自己一套理论：“我喝了酒干活才有劲！”
一开始，小杜看到师傅喝了酒去干活，就提醒他，可他却拍着小杜肩膀说：“杜啊！你不知道，这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你看师傅我，干了一辈子钳工，嘛事没出过！”
时间一长，小杜看劝不住师傅，也就随他去了。而且他发现师傅上午不喝酒干活默不吭声，下午喝过酒干活又唱又跳的，那气氛要多活跃有多活跃，干着活也不觉得累了。
有时候休息，老杜就会邀请小杜去家里喝酒，小杜不太爱喝酒，但是总抹不开师傅的面子，就陪着师傅喝几杯。时不常的，他也会请师傅吃饭，两人往往喝得酩酊大醉。
这年春天，单位组织设备大修，连续两天繁重的检修任务让大家都很疲乏。这天中午下班前，老杜对小杜挤挤眼，小杜心领神会，但是他犹豫着悄悄提醒师傅：“下午还要干活呢！”
老杜不屑地一笑说：“这几天乏了，咱又不多喝，有师傅在，怕什么呢！”
于是两人找了个小酒馆，点几道小菜，你来我往又喝上了。一开始说的挺好，少喝点，喝着喝着就管不住自己了，不一会儿一瓶白酒见了底。要不是小杜坚持，老杜还要再来两瓶啤酒。
两人吐着满嘴酒气回到组里，怕领导看出来，拿起工具就去干活。他们负责检修凉水塔风机，需要上到十多米高的塔上，在塔内作业，只有一圈防护栏做保护。
两人还保持着一点清醒，挂上安全带就开始拆检风机减速箱。干了一会儿，这酒劲慢慢上来，小杜就感觉有点发飘，但是他硬撑着继续拆螺丝。螺丝有点生锈，他就使出浑身力气去拧。
这边老杜看到了就说：“杜啊，实在拧不动等等上点松动液……”话还没说完，小杜猛然就从栏杆上翻了过去。老杜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小杜直接朝十多米高的凉水塔底掉落下去。
原来，由于酒精作用，小杜的安全带根本没有挂好，他拧螺丝扳手闪脱，整个人一下子被甩出去。万幸，由于检修，水已经放干净，下面正在清淤换填料，他正好摔在一大堆淤泥上。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小杜的右腿永远落下了残疾。
等伤好后，小杜被调离维修岗位，老杜也受到惩罚。但是这次事故却给师徒二人造成了永久的伤痛，也给所有人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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