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角

那年四月天，比以往都要暖。

山色秀，水纹清，落花轻，村子从东往西到处生机勃勃，花团锦簇，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鸟儿们在枝间从早到晚和春天对话，孩子们的淘气劲儿在春风里打着滚儿的长，摘花吹柳放风筝，在田野里山坡上小河边尽情玩耍。

有一天下午，我和小华、小明、小红（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了）一起去上学，学校离家有一里多地，走到半道时，看到一大片豌豆角地。四月里，日渐丰腴的豆荚被高高举起来，一串串，一丛丛，水灵灵的惹人爱，那里面可是一汪甜丝丝的嫩豆子呀。

自从豆角结了荚，我们平时打这过，遇到种地的老伯时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说，“学生娃儿，莫偷拿，我打了农药哩，吃了就口。吐白沫子。”

我们这群一年级的小豆丁，哪敢以身试毒，都乖乖地绕着走，唯恐毒。气飘过来。但今天这块地里面可不一样，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他们一边摘着吃，一边往衣兜里装。看着衣兜鼓鼓囔囔的样子，是早就开始动手了，见我们目瞪口呆看他们，一个男生低声喊到，“你们几个，下来摘着吃！”

我们小声回答：“不能吃，打药了！”

“这帮小傻子，种地的打药要药。死自己呀，有毒了还有啥用处，快过来！”

我们谁也不敢动，那个高个子男生一瞪眼，“都得摘一个，不摘就是想去学校告老师！”

我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动，也不敢走，小华迟疑地伸出了手，哆嗦着挨到了地头一串豌豆角，“不敢摘！”我们盯着他的手，低声阻止他，也紧张得不得了。

正在这时候，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哪个在地里，抓到了打断腿！”

我们再顾不上别人的威胁，撒腿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地里那些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反到是我们几个落在了后面，不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种豌豆角的老伯薅着小明的勃领子，愤怒地扯牢了他，我们几个尖叫着，“不是我”，“没有摘”，“人都跑了”

那老伯不信，说亲眼看到我们在他家地头，一定是摘了。

小伙伴们都慌了神，我也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一直有枚文静内向的标签在手，那些调皮捣蛋有危险因素的地方，绝对看不到我。

这次怎么办，会挨打嘛？

忽然想起来，指着自己衣服说：“我都没有兜儿，也不会摘人家东西。”

老伯狐疑地看看我，“都不兴是吃了，吃没吃？”

“没有，不敢吃，你不是常说有毒嘛？”小伙伴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见他还是气鼓鼓不相信，我举起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真是从那过，要是摘了手上会有气儿呀，不信，你闻闻。”

老伯抓起身边小明的手闻了闻，果然没有豆荚的气味，这才放我们走。

我们前脚进了学校，后脚老伯就跟了过来，他和值班的老师一说，就跑到四、五年级班里面，逮着学生去闻手上的气味。

最终除了一个聪明的学生进校就洗了手，其它的全部被揪了出来，写检查，请家长，赔礼道歉。后来听说，地里的确打了一点农药，但绝对吃不坏人，那老伯也是怕真出什么事儿才追到学校，来摆脱干系。

这事放在今天，谁还会在乎孩子吃几个地里的豌豆角儿呢，就是让人吃也不一定有人想去吃，但贪小便宜的心思还是不要有，小时拿针长大偷金，终会引来不好的结果。

说不定新闻里成群结队去偷种植承包商地里玉米棒的人，就是小时候偷吃豌豆角，没得到教训的人。

因果自有它的循环规则，时间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