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寥寥数年，此心不过颠沛流离，漂泊摆渡，来来往往多少人，终究逃不过渐行渐远渐无书的结局。原以为，不过这样罢了，可偏生又遇到了她。
1
多年来，手机长时间静音，曾经设的铃声，早已不甚记得。一次无意间打开了手机铃声，却在猛然间听到旋律时，恍惚了很久很久……一首少司命的《摆渡》：“摆渡红尘，你牵了谁的手，而我独取一瓢只为你消瘦，古道边上望白了谁的头，漫天飞卷的流年被风吹皱……”
急急抓起手机，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骚扰电话。
撂下手机，怔愣地望着眼前一片朦胧发呆，她那低眉浅笑的模样，在念念不忘中，模糊在了记忆里，却始终记得，她略带调皮的声音：“原来，你和我喜欢的歌词也一样啊。”
和她，缘于古风歌曲。后来半开玩笑地曾和人说，一入古风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其实，从她往后，遇到的人，都有几分像她。
2
那时候，在外面上课，第一次遇见她。
后来回忆起初见时，她笑得狡黠：“你知不知道，第一次上课时我特意装高冷，老师叫我时我没说话，XX问我要不要开空调我也只是摇头，结果，刚和你上一次课就原形毕露了。”
“我刚一到那儿就发现了，然后在内心默想，这个人一定是在故作高冷……”
“哈哈，被你发现了。”她笑得更欢，“难怪咱俩会这么快熟起来。”
所谓一见如故，莫过于此。
“哎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然后感觉好像之前见过一般，就像是《红楼梦》里面宝玉初见黛玉时的样子？”
“有啊，就是你嘛。”理所应当的答案，换来她清泠悦耳的笑声：“我和你讲，我们学校有小女生追我，居然还和我表白了。”
“然后呢？”
“当然是被我拒了啊，不过要是换成你，也许我就同意了呢。”她开玩笑地故作霸气，一把揽过我的肩，于是笑闹一团。
“如果你是男生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嫁给你了。”年少时期的认真，是说不清楚的涩意与美好，又有些忍俊不禁，我头一次正儿经八百的表白，却是对着一个女生——哦不，其实一点都不正经，我慵慵懒懒地躺在椅子上，嚷嚷着低血糖头晕，她拿着巧克力像逗某种小兽似的：“快起来啦，不然不给你吃喽。”
3
两个人并肩坐在窗台上，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噼里啪啦的大雨砸着窗子，窗内，宛若炸炉似的迸发出笑声与叫喊声。
“你看网络小说吗？”她试探着问。
“肯定啊。”
“我喜欢把小说里的句子抄下来，现在已经抄了很多本子。”
“我也是哎。”说了很多遍的四个字，无论多少次说，始终带着暖暖的温度。
“本子给我看看。”她略带霸气地夺过本子，而后就叫嚷声不断。
“沧月的书你也看！我也是特别喜欢这句话！”
“啊！你也看全职，这句话特别特别好！”
“这句话我也喜欢！这句也是！”
……
“击个掌！”
“啪——”
“啊痛痛痛……”
“谁叫你用那么大力气。”
“拜托，明明是你好不好。”
4
“你填词吗？古风歌曲歌词。”
“嗯，要不咱俩合填一个曲子？”
“哪个呢？要不……《末路疏狂》？”
“好。”
……
“要结课了，词填不完了。”
“你还欠我一段词呢。”
“等我填完了，一起发给你。”
她欠我的，未填完的那段词，后来她忘了，我也忘了。《末路疏狂》的曲子，在清空内存时删了，再想起来这首曲子，以及和她的约定的时候，已经隔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
“下一期你还上课吗？”
“不一定了……”
“别啊，我还要追你呢。”
“你要追我？好啊。”她不正经地眨眨眼笑道。
“拜托，是追你填词啦！”
“哈哈哈，追我填词或者追我都行啦，哈哈哈哈……”
“喂！你这人……”
谁都知道，这一别，是很久的不再相见。
5
她的学校，出国学习一年。先是准备出国忙得不行，再后来，她就直接出国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的朋友圈，很久都没更新过了。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翻着她之前的记录，从旮旯里寻找着当年和她的痕迹。有时候，会觉得当年那些事情恍若一个梦境，她匆匆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再匆匆地离开。只留下一段残破不全，依稀朦胧的记忆。
一种风格的歌曲听多了，会有轻微的厌倦。就好像人与人之间也会倦怠的。从当年的无话不聊，到后来的无话可说，隔着的，不过是一瞬即逝罢了。
她曾推荐的古风歌曲，留着一些，删了一些；她推荐的小说，大多看完了，也一并忘却。在手机里的存在，只剩下通讯录里一个名字，连手机输入法都记得她，我却险些把她忘记了。
6
夜色，笼罩了这世间的繁华。
独自静倘在无边的寂寞与孤冷中，一点小小的，明亮的光，撞入了眼帘，刺得眸子生疼，竟有流泪的冲动。
氤氲月光下，“聚点串吧”的牌子，再往前走，光一下子扩大，进而亮堂起来了。我记得那里，我和她曾走了很久，绕了无数个七拐八拐，到头来也没找到的地方。
和她一起上课的时候，坐地铁，坐车，或者只是简简单单地走路，好像是吃遍各种餐厅饭馆的架势解决午餐。她曾言及学校附近一家串吧可以去吃，然而我和她两个路痴到底在迷了两次路的情况下没有找到那里，如今，却在偶然间突然找到，一时很想给她发个微信，告诉她我总算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了。
然而，我和她，大抵已很久很久不联系了。久到从前上课的地方，阶下杂草疯长。
犹豫，踌躇，矛盾，思绪在脑海中纷纭。小心翼翼，斟词琢句敲下的字再一点一点删掉。
顿了半晌，终究给久不联系的她发过一条微信：
“你出国回来了吗？”
“早回来了。”
“我想你了。”
“我也是啊，出来约啊。”
“好。”
多少故人，到底也逃不过从此山水不相逢，莫道故人长与短，所幸，我和她不曾。
耳机中，熟悉的旋律：
“摆渡红尘你牵了谁的手，而我却用岁月望瘦了春秋，千年古刹是谁木鱼声声骤，敲碎的眼泪落满了衣袖……”
又想起当年，梨窝清浅，笑靥如花：
“我还要追你（填词）呢。”
“你要追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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