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莫莱准备亲自下厨,邀请艾玛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而且,珍贵的食材是用火车从全国各地运送过来的。
康斯坦丁听说了这件事,马上带着阿卡跑到教堂,火急火燎向我报告。
他冲进教堂时不到九点。只见他面色铁青,皱着眉头,金色头发下的额头布满一层细汗,在温柔的阳光里隐隐发亮。
“爸爸,您知道吗,那个刚来的雅克队长要邀请艾玛阿姨吃饭?”
“哦。”我点点头,把放在大腿上打开的《战争与哀伤》轻轻合上,小声问:“那艾玛阿姨答应了吗?”
“爸爸,这个问题的关键不是艾玛阿姨答没答应吧?”康斯坦丁小脸胀红,大声说:“听说那些食材是从全国各地运过来的。有珍贵的黑松露,有专门用小麦喂养的火鸡,有肥美的鹅肝,还有各式各样听了就觉得好吃的糕点。”
“那你觉得问题的关键是什么?”见到康斯坦丁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一些感动,看来他是一个细心温暖的小孩,隐约知道艾玛和我之间互有好感,一听到有人要追求艾玛,就赶紧跑过来打小报告。
“关键是雅克队长没有请咱们呀。”康斯坦丁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居然只请了艾玛阿姨,没有请咱们,你说气不气人。对了,他有邀请您吗?”
小莱卡狗同仇敌忾,昂着头大声咆哮,似乎在控诉雅克•莫莱这么做是多么的不地道。
这倒霉孩子,原来着急的是雅克•莫莱没有邀请他共进晚餐,我还以为他是为我未来的幸福生活担忧呢。真是有些自作多情。
我的额头出现三条黑线,把《战争与哀伤》放到距离我最近的一张小木椅上,强颜欢笑道:“我清楚了,你和阿卡先出去一会。”
“爸爸,我们还没研究出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怎么能走呢?”对于食物,康斯坦丁一直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
“汪,汪,汪汪!”阿卡在旁边附和助威。
“那总得等你爹把屁股擦了吧!”我一时没忍住,坐在马桶上大声吼道:“你和阿卡就这么闯进来,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阿,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也得考虑一下我屁股的感受吧。”
瓦加索教堂的卧室不是很大,卧室的洗手间却很宽敞,洗手间里的马桶坐起来很舒服,但洗手间的木门已坏了很久。教堂早晨几乎不会有人过来,所以我在卧室里坐马桶基本不关门。
我的教父在教堂大厅留了一台黑胶唱片留声机,估计是举行弥撒时放圣乐用的。留声机的方形底座是用暗红色胡桃木制成,底座右边有个银色手动摇杆,上方装了个非常醒目的铜制喇叭。在他的卧室里我又找到了几张私藏的黑胶唱片,鉴于瓦加索教堂已经很久没有举行弥撒仪式,我就把留声机带进卧室,早上起来听听《昨日重现》或是《爱的寓言》,偶尔会在美妙的音乐中坐在马桶上快乐地阅读。
著名的小镇哲学家“尼古拉斯•帅克•琉邑”说过“对于广阔宇宙而言,生命是偶然的产物,无比渺小,没有价值;对于个体本身来说,生命没有选择,毫无意义,且终将走向毁灭。但,尊重生命又是每个人的基本道德底线,任何伤害生命的行为都应受到世人的谴责。”
年轻时读到这一段话,给我精神上极大的震撼。作为一名活生生拥有灵魂的人,该如何度过一段没有价值毫无意义的人生,当时的确是一个极为苦恼的课题。
我最终的选择是书籍,音乐和美酒,让毫无意义的人生过得有意思些,也许是个不错的答案。对了,成为神父的我,现在还多了个选择,探索黑暗领域中的奥秘,简称驱魔。
文艺中年神父,总会有些不合时宜地爱好和不足与人道的怪癖。
康斯坦丁和阿卡见我发火,一溜烟跑出了卧室。我站起身,穿好裤子转头冲马桶,他又从卧室门外探出了小脑袋,小声喊道:“爸爸,你冲快点哦,我们等会还要讨论怎么才能让雅克•莫莱邀请我们参加晚宴呢。”
我哭笑不得,招手让他进屋。
他坐到木床上,瞪大着眼睛问道:“爸爸,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你真的这么想吃这顿饭?”我有些无奈。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雅克•莫莱这么喜欢艾玛阿姨,他既然敢亲自下厨,厨艺肯定不差。而且食材又很珍贵,所以这顿烛光晚餐肯定非常美味。哇,光想想口水就快流下来了。”康斯坦丁双眼闪闪发光。
“你只要跟艾玛说,我也想参加,她就会叫上你了。”没办法,为了这吃货儿子,我只能牺牲色相了,谁叫我长得帅呢?
“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跟艾玛阿姨说去。”还没等我说完,康斯坦丁开心地带着阿卡冲了出去。
原来,他一直在等我自投罗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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