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的“老实人”

今天参加同事孩子的婚礼，见到了不少以前的同事，毕竟在一起同事好多年，后来由于单位效益不好，有的退休，有的出外打工。有的单干。因为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面了，所以一见面，都热情打招呼，三三俩俩凑在一起闲聊。

因为我和另外俩个同事记账，得等客人都来了记完账，才能离开。婚礼的仪式都举行完了，该来的客人们都上桌了，开席了，吃上了，我们三人才上桌。

我们这一桌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同事小谭子。其余都是不认识的人。隔壁的一桌都是我们班上同事，包括我们班上的两个队长头头。

我问小谭子:你来的早，咋没上咱班上那一桌呢？小李子把头探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说，那个谁谁和其中一个头头挨在一起坐，让我过去来的，我能去吗。

这个小谭子是我们班上公认的老实人。确实是老实。不爱说话，让干啥活就干啥活，从不多言多语，没有怨言，可能有也不敢说吧。不惹是非。所以班上的同事也都对她印象不错。

如今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有关别人的绯闻，我到是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是她这几年在外打工见识多了，胆量积攒了，还是对我的极大信任，不知所以然呢。

这个小谭子口中的头头，也就是我们后来的马队长。其实马队长以前他也是一个老实人。

我刚到单位上班时，马队长是个副手，也就是个二队长。那时他也不爱说话。那时评判一个人老实与否，不爱说话是重要一条，仿佛不爱说话，不知声，就断定这个人老实本分。

他不但不爱说话，而且如果和女生说话，多说一句都脸红的那种，你感觉和他说话他直要往后退，不知道天生胆小，还是接触女性太少造成的这种尴尬局面。

他也确实老实，那时大队长的话简直是圣旨，说一绝不说二指东绝不上西。任劳任怨。实实在在的干工作。决无半句废话。

每次要开会时，需要他讲话的时候，便一句我也没啥说的，大家按照队长说的照办就是了。然后自己在一边红着脸低头不语。

他那时老实，但我们都很尊敬他。我们找他修理什么了，粘个自行车车带啥的都找他，他都二话不说，过来就帮忙，所以我们那时也非常亲切的叫他马大哥。

最老实的表现是，（这都是他后来说的话）他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了，以他的性格自己当然不会主动去找女朋友了。别人给他介绍一个女生。他当时是一米八三的大个，女方个子一米五多一点，当时俩人站在一起，高低相差悬殊。介绍人问他咋样？他说女方乐意就行，很快这个小巧玲珑的她就成了我们的马嫂。

这个马嫂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因为她的单位距离我们不远，时常来。别看她个子小，但嗓门高，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和我们的马队长的性格是截然相反，我们有的同事打趣说，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来互补的一对儿。

大队长到了退休的年龄，接任队长一角就落到了二队长手里。大概环境造就人吧，有些人顺应环境也就改变了。马二队长自从接任了队长后，性情大变。

那时候，单位生产效益还可以。实行单位领导和总公司签订合同制，缴纳合同应交的款项后，除了给工人发完工资后，还剩有些活动资金，可以队长自己支配。

于是马队长就经常带领办公室人员上饭店吃饭，上歌厅唱歌。原本喝瓶格瓦斯就能躺在地上晕上半天的他，后来练就斤八白酒不成问题。本来唱歌跑调三里都拽不回来的主，后来一到歌厅就有七八首自己的主打曲。

单位的干活的同事开始愤愤不平，我们辛苦干活，你们吃喝玩乐。这时马队长也有了脾气。说话不再闪躲，并且理直气壮，我欠你们工资了吗？官升脾气涨，说的没错。

小谭子口中的谁谁，就是我们班上干活的玲子。玲子和马队长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并且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有时她拿的奖金也比别人多一些，大概是有人嫉妒吧，总是有人私底下议论他俩，不知道马嫂闻到点风声没有。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有一天早上上班，来了一个新人，当然也是我们认识的，是总公司的人，没见了马队长。

一会儿班上开会，这个新人介绍说由于马队长有些事情调走了，由我担任你们队长。会后一打听，马队长昨夜带女人到单位做不好的事情，被保卫科抓住了，被连夜通知了公司，公司做出了任免调令。那个女人不是玲子。

出了这个事，谁都不相信，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不知马嫂怎样面对的，以马嫂的脾气，估计马队长的日子不会好过哪去，但至今没有离婚，大概是为了孩子。

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今天在坐上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马队长，那本来清瘦的脸越发瘦的细长，满脸布满了褶皱，越发显得沧桑。喝酒也不那么痛快了，端起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忽然就让人觉着有些可怜。

走过去和他唠唠，问他现在都干点啥，他说他买了一把二胡，学习拉了一年了。有时坐车到海边坐坐。吹吹海风。

是啊，世上人无完人。人们走过的路，犯过的错，都会在岁月长河中渐行渐远。

但愿他能从那深沉的二胡声中对生活有更深的体会和揣摩。人生不易，让那绵绵的海风吹走他所有的烦恼。

临走时我也对那个曾经的老实人说了一句话:保重，马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