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步白阶
“究竟出了什么事？！”
冰冷的躯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苍白的躺在实验室里随处可见的手术台上。只有一个年迈的实验室管理员站在她的身边登记着死者的身份。
约西亚·斯坦站在实验室门口前静静地看着面容安详的好似在沉睡般的挚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悲伤。
这原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生命之花的芬芳萦绕在研究所的周围，穿着洁白制服的研究员三三两两的在庭院里闲聊，度过午休时光。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美好。然而一股因为剧烈的爆炸升腾而起的浓烟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日子。
约西亚当时正在吃午饭，看到浓烟的一瞬间他的心就猛地揪了一下，他认得那个方向，那是胚胎基因优化研究室的方向，当他抛下自己的午餐一路狂奔而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幅景象。
暂时用作停尸的实验室外传来陆续赶来的人因为亲友的安然无恙而感到欣喜的笑声，没有一个人在乎躺这个房间里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那种开心的欢呼声在此刻却是如此的刺耳，如同这世间最可怕的噪音。
约西亚心中的什么东西顿时破碎了，整个人丢了魂一般挪到了尸体的身边。
“她是叫琳达吧，可惜了，还这么年轻。听说她因为太累打算在实验室睡会，我就担心出事，可等我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睡着了？”约西亚没有转头去看说话的人，他的目光停留在琳达的脸上，安详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痛苦，嘴角上翘，竟还带着几分俏皮。
约西亚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父母去世的时候流干了，他不明白，此刻眼泪怎么会止不住地掉下来，如同心跳随时都会停止。或许，在他的心中——琳达早就不仅仅是一个朋友了吧。
十年前，在约西亚刚刚成人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母亲没两年便也跟着走了，如同别的家庭一样，子承父业之后就必须独立生活的他遇到了琳达，期初两个人分属于不同的研究部门，并没什么交集，可就是这样淡薄的不能再淡薄的关系却在某一天产生了变化，那一天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那是空间站唯一一次藏在地球的大气层后沐浴夕阳，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如此令人心驰神往的温暖。
看着尸体被抬入棺木，约西亚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琳达的模样了，陪伴了自己将近十年的友情将从此终结。
运输车将棺木拉到了墓场入口，由于空间站的空间有限，除了包括执政官在内的执政局高层有权利将骨灰留下之外，其他的人都必须遵守丧葬法，将棺木和尸首一起丢到宇宙这个巨大的墓场中，从此永世漂浮在漆黑的虚空之中。
约西亚努力忍住制止他们的冲动，握紧拳头，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出生起便被分成了不同的阶级，为什么人都死了也要区别对待？这些该死的家伙！这个该死的地方！
“你是约西亚吧？”仅有两人参加的葬礼结束后，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个子男人走上前来和约西亚搭话，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嗯，是我。”约西亚冲着男人点了点头，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停留片刻后他就确认了，自己不认识他。
“对这些我表示很遗憾，不过琳达·艾米莉女士留了一份遗嘱，由于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申请子嗣，所以她的东西现在都归你了。找个时间去取一下吧，这是她的钥匙。”
小个子男人嘴上表示遗憾，滔滔不绝的说着，然后把文件递给约西亚，在上面指出三个位置：“这，这，还有这，签上你的名字之后就可以拿走这把钥匙了。”
约西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笔，又是怎么签上名字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拿着钥匙站在了琳达生前的住所前。房门上挂着她的名牌——琳达·艾米莉。
钥匙插进门锁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琳达正站在房间里冲他笑，不过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住所是一个大约七十平的两室一厅，是她曾经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看得出是不久前才收拾过的。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一个女人悲伤的声音从打开的房门处传来，约西亚转过身去，他隐约记得来人应该是刚才一起参加葬礼的女人，不过他并不认识对方。
“你好，我是莫妮卡，琳达的朋友，你应该就是约西亚吧？”一袭黑衣女人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走了进来，站在约西亚的面前。微微抬头，眼眶有哭过的红印。
“你，认识我？”
“认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琳达经常提到你，她说…”莫妮卡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不过很快便被自嘲的笑声取代了：“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她说她其实一直在等你求婚。”
约西亚的眼圈突然就红了，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的又淌了出来。
“啊，很抱歉。”同样沉浸在悲伤中的莫妮卡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我不是故意现在说起这个的，只是……只是突然想了起来。”
约西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后，摆了摆手：“不，没关系，我很高兴能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坐一会吧。”
莫妮卡转身抽出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子边上：“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聊聊，听说你也是科研人员？”
“是。”约西亚点了点头。
“和她一样是胚胎基因优化方面的研究？”
“不，不是”约西亚不太明白莫妮卡在这个时候问这些问题的原因，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隐私，所以还是回答了她：“光媒数据传输。”
“光媒数据传输？”
尽管约西亚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谈论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可见对方却丝毫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他也只好继续解释道：“就是利用可见光作为媒介进行数据传输，在已知的物质中，光的传播速是最快的。”
“光媒？那不就是光纤么？”
“不，还是不太一样的，准确的说光纤是利用一种由玻璃或塑料制成的光导纤维进行数据传输，光媒传输是直接利用可见光进行传输，类似于你看到的星光，只不过是包含了庞大数据的星光。”
“嗯…”莫妮卡沉吟了片刻：“是一项伟大的技术啊。”
尽管这是一句赞扬，但约西亚却丝毫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依旧生硬的回答：“不，其实到现在还没有特别大的进展。”
莫妮卡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约西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看不透。不只是她，就连约西亚自己也看不透自己的自己，他的脑袋中一片混乱，今后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也没考虑过，不过这一生一直就是这么过下来的，所有的一切早已被中央大脑安排好了。
“科研是空间站的命脉，你可不能就此消沉啊。”莫妮卡说。
科研？不过是在中央大脑的指引下的一些标准操作而已，谁都能做的工作却要耗上这么多的人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琳达。
约西亚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我刚才说，有些话我要告诉你，趁着我还记得……”
“什么话？”约西亚微微抬头，看着莫妮卡。
“你听说过【缪斯女神计划】么？”
“这不是科研计划吧？”约西亚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和听说过的相关科研计划，虽然名字有些熟悉，不过他可以确定没有听说过。
“这样啊，既然你没有听说过，那就算了。”
“等等，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吧？”
‘她’指的是琳达，说不出来原因，约西亚隐约感觉对方隐瞒的这件事情很可能和她的死因有关。
莫妮卡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嗯，是有些关系，她之前托我找朋友在报纸上刊登相关报道，说是如果有人问起来让我告诉她。”
“那这么说的话？是有人问起来了么？”
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态发展，更加深了约西亚的疑惑。仔细想来，实验室的安全措施很完善，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爆炸。而且巨大的爆炸声居然都没能让她从睡梦中醒来，其中不得不让人深思——这个【缪斯女神计划】很有可能和这次的事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倒没有。”莫妮卡转身走回门边，拉开门警惕的观察了一番门外的过道，然后认认真真的从新把门锁上又确认了两边之后走到我的身边，贴耳说道：“不过在我找杂志社刊登之后的第三天执政局的人找上了那家杂志社，要求收回全部未出售的杂志，原因似乎就是那篇【缪斯女神计划】的报道。”
“这个【缪斯女神计划】究竟是什么？”
“一份封存在中央大脑数据库中的计划案，作者不详。来信是这么写的。”
“来信？”
“嗯，琳达拿到的计划也只有开头的一小部分内容，据说是在半个月前收到的一封匿名信。我想她之所以要刊登在杂志上，可能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份计划的内容，还有把计划寄过来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只要知道计划详情的人看到报道，应该就会联系过来。”
“内容呢？是什么样的？”
“我没仔细看，这种东西我一向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回去找找她给我的那份复印件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好，那就拜托你了！”
看着莫妮卡转身离开，约西亚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间里琳达早上才刚刚使用过的毛巾还带着水渍，他又一次的掉下了泪水。
无论如何，我也要搞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琳达——约西亚在心中默默的起誓。
又过了一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约西亚起身开始收拾琳达的物品。房间中很多物品他都认识，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两个人一起置办的，无论哪一样都留着两个人的回忆，他不愿意丢掉，就只好全部装起来。收拾完之后已经到了上午四五点种，放眼望去几乎清空了整间屋子，堆了满满十几个巨大的打包箱。接下来就是找运输公司来把东西运走了，他的住所比这里要更大一些，那是他前些日子悄悄置办的，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短暂的休息后，他被闹钟吵了起来，第二天还要去实验室进行研究。他不是不想休息一天，只是他一闲下来，昨天的那一幕就会出现在脑海中。与其这样，不如让自己忙碌起来更好一些。
约西亚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关于琳达的事情。努力的思考着今天的研究内容——光媒数据传输中最关键的部分，关于光线遇到高密度物体，粒子被迫转向的问题。不过在项目主管的口中常常称呼这个问题叫做——障碍物阻隔光线的问题。想来也十分有趣，分明是一个领域中的佼佼者，却很讨厌用学术语言来描述问题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了。
约西亚今年是成为研究员的第二年，在研究室的成员中是年纪最小的。所以核心的研究基本轮不到他来处理，因此收入虽然稳定，却并不高。
在中央大脑的严格控制下，再过三年就是项目主管退休的时间，到时候会有新人加入这个团体。他所能接触的研究内容也就能够更深入。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全身心的投入研究，否则一旦被中央大脑判定为不合格，恐怕很快就会被调往更低级的研究所任职，那样一来恐怕现在的住所都难以保全。
要是时间能够回溯到两年前，他恐怕不会选择到这一级别的研究所来。如果继续呆在下级研究所，以他的能力，不需要这么拼命也能完成任务，多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或许比快速的晋级更有价值。
不过归根结底，做出这个选择还是来源于他心底的恐惧。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义务的养着一个不称职的闲人。特别是在竞争激烈的研究机构中，一个人的能力甚至决定了这个人一生的发展。一旦被判定为能力不足，就会被发配到底层研究机构，在那里受到的待遇几乎和贫民区没有差异，只能依靠配额过活，住在几十人挤在一起的通铺中。他觉不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那种日子仅仅留在年幼的记忆中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了，他绝不愿意成为父亲那样不入流的研究员。
到了中心城区的科研站，从大门进入后左侧是生物研究所，胚胎基因优化研究室就在那边。约西亚径直绕过花圃向着右手边走，他所在的光媒数据传输研究室在右手边物理研究所的第三栋楼里。虽然经过一天的修复和清理，爆炸的痕迹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但约西亚却总觉得空气中依然漂浮着令人胆寒的焦糊味，于是索性加快了脚步。
只要全身心的投入才能够短暂的从痛苦中脱身，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走进物理研究所三号楼，刷卡后乘坐中央电梯直达五层。由于光媒传输研究的特殊性，需要较为广阔的空间测试各种方案，所以整个五层都进行了改造，除了被挤在电梯旁角落里的一间办公室外，所有的房间都被连在一起打造了一个数千平米的巨大实验室。
约西亚由于昨天走的匆忙，连制服都没有脱掉，今天才发现搬家的时候弄上了不少灰尘。由于光线对细微的灰尘极为敏感，所以只好换了身衣服之后才走进了实验室。
大门紧闭的实验室里，研究室负责人，42岁的邓仁杰正带着几个研究员围在一台超高频粒子光线加密器的旁边。他想起来，这台机器的加密算法昨天刚刚设置完成，现在应该正处于调试状态。
邓仁杰留着蓬乱的胡须，一头卷发垂到肩膀。如果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觉得他足有几个月没出过研究室了，此刻看起来到是和墙上爱因斯坦的照片很是相似，只是头发稍微多一点，也没有那么白。
听到约西亚的声音，邓仁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板着一张脸。约西亚记不清楚这个已逾中年却依旧带着孩子气的学者上次板着面孔是什么时候了，在他的印象里邓仁杰丝毫不像是一个领导，反而更像是他们的伙伴，或许这种毫无官僚主义的做派正是科研人员的特点吧。
“你是怎么回事？！”邓仁杰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很抱歉，我迟到了。”约西亚低头道歉。
“你在说什么？！出了这种事情你却跟我说你迟到了？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面对邓仁杰严肃却不失温和的态度，约西亚感到眼圈微微有些湿润，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两天的第几次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已经决定不再哭泣，至少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再为这件事情流泪。他必须坚强起来。应对这一切。
“你们两个的事情，实验室里都知道，你没必要藏着掖着。她是个好女孩，在专业领域方面也是出类拔萃的。关于这件事情，我很遗憾。”
看着约西亚面露难过的神色，邓仁杰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勾起了对方的伤感，便话锋一转：“你需要休息么？或许我可以绕过中央大脑的审查，给你放几天假。”
“嗯，谢谢，不过没关系，我还可以。”
看着约西亚坚毅的目光，最后邓仁杰只好鼓励道：“好吧，工作，工作。正好昨天的那套加密算法我们遇到了点问题，这个方面你应该比较熟悉。”
两人一起走到了那台超高频粒子光线加密器的旁边，除了这台机器之外，实验室摆放了无数用来增加传导距离的镜子和干扰仪，多频段的光线在折射下泛出令人惊异的彩色光芒。因为这一点，曾经有人称这里是最具有美学的研究室。
研究室的主要成员除了负责人邓仁杰和约西亚之外还有二级负责人，以及三十名研究人员。研究人员五人一组，各自对不同的研究任务进行攻关，不过说是攻关其实也就是研究实验结果，然后提出新的设想交给中央大脑进行模拟运算，最后再重新设计实验。所以各个团队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这两天很辛苦吧？”同样分到数据加密组的师姐，三十二岁的岳珊珊拍了拍约西亚的肩膀，表示慰问。
“谢谢，我还好。你们也不轻松吧，听说昨天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没离开？”
“嗯。”岳珊珊微微点头：“说是为了防止火势复发，引起二次灾害，所以要求每个实验室都要留几个人下来。因为不好决定谁去谁留，实验又到了关键阶段，索性就全留下来了。”
看着实验室里进进出出的研究员，无论以前有没有过交集的此刻都对他投来了亲切的微笑。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这个实验室的人仿佛就变成了他的亲人，不仅是他，恐怕实验室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他此刻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至于情绪崩溃吧。
约西亚试着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研究中，甚至连午餐时间都错过了，也丝毫没有察觉。这样一天下来，虽然浑身酸疼，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但托这些的福，晚上应该能睡个难得的好觉了。
回到住所，他习惯性的打开了信息终端，全息显示屏立起来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在对面已经没有人等着他了。看着黯淡下去的通讯录，他转手打开了邮箱，或许里面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来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邮箱里的邮件杂乱无章，几乎都是一些广告推销。他本想点击全部删除，可就在按下的一瞬间他注意到里面加载了一封不应该存在的邮件。
寄件人的姓名是——琳达·艾米莉。
时间——三十分钟前。
约西亚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漆黑的夜晚，除了街上车辆飞过的声音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难道是骚扰邮件？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但确认了邮件的来源之后这个想法便被否决了。对方用的邮件地址正是之前两人偶尔发送科研文档会用到的地址。
在经过杀毒软件的二次检查后，他终于点开了邮件。全息显示屏上显示出一行文字。字体用的是琳达论文中经常出现的11号字体。
约西亚：
很抱歉，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由于某种原因离开了你。不过你不要去追查我离开的原因，关于这一切我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在这里，我只想跟你确认两件事情，如果这两件事情的回答都是否定的，那就不用再继续读下去了，请立刻销毁这封邮件。如果可以的话请把邮箱账号一起删除了吧，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是特别困难。但如果这两件事情中有一件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恐怕我就需要麻烦你帮我继续完成这项任务了。
1：执政局是否依旧掌权？
2：胚胎基因优化研究是否仍在继续？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很遗憾。我原本不想拖你下水，但敌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现在你必须立刻前往收拾我的遗物。相关手续我已经都做好了。其中，你要特别要注意的一点——绝对不要让别人得到我们曾经的回忆。
邮件的内容到此为止。
短短几行字，模糊之中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如果邮件里的内容全部属实，那琳达就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处致命危险之中。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她赌上自己的性命，甚至在自己死后依旧不能释怀？退一步来说，或许这封信是别的什么人使用琳达的邮箱发送的？可如果是这样，目的又是什么？
约西亚看着最后一段文字——绝对不要让别人得到我们曾经的回忆。
这段字毫无疑问是琳达写的，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段话的意思，他们曾经的回忆毫无疑问指的是那个东西，那个承载着他们约定的异形存储卡。
存储卡被做成了一对手环，拥有着世界上唯一的配对密钥。只有当两个手环合在一起的时候里面的内容才会展现出来。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唯一的问题是手环在他收拾遗物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再加上琳达有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样想来，很有可能是放在实验室了。
约西亚看着自己手上带着的另一半，不禁陷入了沉思——那个手环里难道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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