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总是让人感到窒息,树上的知了不厌其烦的鸣叫着,总也不让人清净会儿。
凉房下,张家阿婆歪坐在一张拼接而成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手中破烂不堪的扇子。躺椅承受着阿婆的重量,吱吱呀呀的小声叫个不停,总叫人担心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散了架。
地上,一溜四个泥猴子,也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了,就那么乱七八糟的躺在一张五颜六色的芦苇席子上,睡的沉稳。
张秋生带着老婆曹丽在里头大屋上烦躁的扇着着团扇。
“孩他妈,你说这于家人咋还不给咱送钱来啊,眼看着要到九月份了,老大老二跟那妮子可都是要上学的”。
张秋生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堂客给个回复,气的踹了她一下。
“还让不让人睡,等下不想吃饭咋的”曹丽不惯着,边说边踹了回去,还威胁着,“你就别瞎吃萝卜淡操心了,你见人家哪次少了咱们的,快睡吧,下午还要除草呢,累不死你”。
成日里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曹丽这会子只想睡觉,才不管自家掌柜的那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席子上,被一条小腿压着的小泥猴于子归闭着眼睛,眼珠子却滴溜溜直转。
于子归这会儿叫魇住了,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动不了,她想起身却一动也动不了。被眼皮遮住的眼睛正在一幕幕的观看“电影”。只不过,那电影是她的一生。
一瞬万年,或许是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这世间很多事是无法分辨的。
于子归就跟往常一样,睡了一觉,却看到了她未来的一生。
现在也不知道是她知道了未来,还是未来代替了她。十来岁的小姑娘拥有了一颗40余岁,苍老的心。
在那“电影中”,她看到了成功、鲜花与背叛,她看到了机遇,也看到了失败。她看到了,那么勇敢的自己,那么令人骄傲的自己,那么懦弱的自己,那么自大的自己。
她只想大叫,不,那不是自己的人生!
她想告诉所有人,阿爸阿妈不会那样对自己,大哥二哥不会那样对自己,小妹不会那样对自己,眼前的一幕幕都是骗人的。
可,不知来由的,她知道,知道那就是事实。
一滴泪,从于子归的眼角落下。
脑海中,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似安慰、似解脱,如来佛拿开了压着孙猴子的五指山,于子归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几个小屁孩,于子归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
虽说,她刚刚“看见”了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在原点,她不想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为难自己。
那梦中,养父、养母、大哥、二哥与小妹的背叛只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怪只怪“那个她”太傻,傻到养父母说什么她都信,竟然一点也不在乎亲生父母。
唉……如果她没有看到未来,想必也不一定就比那个傻子过得好吧。
想起一个月前,于家人按例来探望她,却被她避而不见,于子归心里有些抽抽,一模一样的傻子,于家人该有多么难过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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