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因为无知而放荡不羁。其中最荒唐不堪的一年,说不清是头脑子里的哪根筋,突然清脆的“咔嚓”一声,莫名其妙地断了。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是:我要退学。
毫不犹豫,决不徬徨。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在我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良师益友和远亲近邻们得到通风报信之前,第一时间内办完手续,将生米熬成了大碗的稀饭。
在那个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的午时三刻,我满怀崇敬之情,在盖满了大红公章的一纸“自动退学协议书”上庄严地签上自己的尊姓大名,然后一式三份地收进口袋。和夹道欢送我的学校领导们一一拥抱、握手告别,互道后会有期,来日方长。然后挥一挥手,一身正气地踱出了学校的大门。
之后,睡在我上铺的淮北兄弟写信告诉我说,学校里最漂亮的几朵校花上早操时,在操场上稀里哗啦着抱头痛哭,哭得让那一年的花儿都提前谢了。并且在七夕那天夜里,女生公寓差点被泪水淹了。哎哟喂!我这可火车不是推的,龙眠山不是堆的,仅此一项,这辈子已经未曾虚度,不枉此生了。
春去秋来,莺飞草长,我又重回我什么都可以想,又什么都可以不想的浪打浪时光。我单纯得像一头刚刚学会直立行走的原始人,喜欢用肢体语言和仰天长啸来抒发感情。有灯红酒绿,有大鱼大肉,有麻将牌九,我快乐的堕落可能连最善良的阿弥陀佛都不认同,更不会原谅。唉!那年头除了好事很少做,别的事情我大概都做过。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记不清,记不清了。
——我吃的是奶,挤的是草的二十岁!
那些年,夏天闯荡过老虎岭。大碗大碗地喝过石窑占家老屋的米酒,追逐过杨个头的白云,采摘过黄草尖的翻棵茶,捕捞过石板桥的小鱼小虾。而后单枪匹马杀至马鞍寨,做过几天山大王,收留过七、八位毛遂自荐的失足女青年冒充压寨夫人。
秋天上大徽尖一览众山小。学武松打虎,打过汪河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吃过土岭姚家大屋人家的生日晚饭,骑过牯牛背后梢的黄羊,跪过檀香寺的菩萨。也曾在唐湾街上的小饭馆里攥着一截猪头骨,敲着桌子大声吼过“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也带来了我的烦恼......”
冬奔龙眠。露宿过龙眠山庄、三都馆,漫游过赐金园、大小龙井、碾玉峡,攀爬过椒子崖、璎珞崖,参拜过黑嵒老道的肉身......最后,最后最后最后啊,与一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八拜之交割袍断义,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各边,告别了二十岁。
但是,最让我头疼脑热身上发痒的,是在春天,毫无预兆,毫无理由地爱上了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三流女演员。除了在电影、电视剧和广告画上找她,就是想心思、发呆和做白日梦。我写过一本可以正式出版发行,有一万个理由,并且言辞诚恳,几十万字的情书。寄出过一件用金丝银线在正面绣着鸳鸯戏水,背面是粉嫩的荷花配着翠绿的荷叶的大红肚兜......
——爱情啊爱情啊,爱,我爱得就像是一条被网上追逃的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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