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敲击键盘,都有如雪花飘落的声音,敲下一篇篇文字,就好像在心里下了一场场雪,或温润如玉,或晶莹剔透,或空明澄澈。
这几天,圈里一直被各种关于雪的段子霸屏:首先是下雪与幼儿园、小学、初中放寒假的事。天气预报说将下大雪,于是,学生提前放假,期末考试推迟,孩子们如获大赦一般,兴高采烈,欢欣鼓舞。脑洞大开的朋友们也萌发孩子气,凑起了热闹,各类以雪为主题的萌段子开始在网上飘飘洒洒,不同品种不同神态的猫咪各展萌姿,口吐莲花,让人哑然失笑,忍俊不禁。
可是,雪花却并未如期而至,只是偶儿飘洒下丝丝细雨,在冬日寒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雾气弥漫。一下子,圈里又热闹了起来,以雪为话题的经典段子再次攻城掠地、粉墨登场。有的说,雪儿迟迟不来,让气象局情何以堪;有的说,雪儿来的太猛,公安局又将手忙脚乱;还有人说,雪儿真的不来,让教育局好生尴尬......
家乡小城属于丘陵地带,据我的经验,如果城区将要下雪,那山上早就是雪花飘飘了。果不其然,一天之后,圈里就晒出了山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雪景照片,甚至还惹动了一些骚年打算进山去一睹芳容的春心。大概是天公作美吧!当天下午,一阵冷风吹过,城区的天空也飘起了雪花,一时间如蜂飞蝶舞,梨花点点,让顾盼已久的雪迷们情不自禁、心旌摇动。可雪儿却很是知趣,来去有时,收放有度,悠悠然飘舞一会儿就隐去了芳踪,就如初进大观园的林妹妹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怕失了分寸,丢了体面,给人一种婉如西子般娇羞的韵致;更似易安居士笔下那位倚门回首的小姑娘,羞羞答答中回眸一笑,楚楚动人,引得人万千怜爱,不忍离去。
雪儿虽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泼辣和张扬,可是,天却是真的极冷呀!
晚饭后,我和豆爸又准备外出蹓跶,戴上帽子,套上羊毛手套,全副武装,准备与寒风来一场面对面的抗争。下到二楼,遇到正上楼回家的邻居,说下雪啦,很大的哦!怕我们不相信,连说了两遍,于是,我们又折回家拿了把大伞。
一出楼梯,感觉雪花飞舞,天地茫茫,寒风正紧,我和豆爸紧紧帽子撑伞而行,大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那种气势。进入体育场内,诺大的场地中空无一人,顿时给人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的沧桑之感,只可惜冷风嗖嗖,要不然豆爸定会诗兴大发,扯开外套,仰天长啸,唱一曲“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登幽州台歌”。
在明亮的碘钨灯下,我用手机拍摄着空旷场地上漫天飞舞的雪花——她们如一群群快乐的小精灵,趁着夜晚的宁静,欢快地飘落人间,尽情地舞动着自己的精彩。远处的天空,苍茫幽深,浩瀚辽远,给人以迷人的神秘之感。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似在VR里的太空中遨游,让人如醉如痴,似真亦幻。我张开双手,想拥抱天地,红色的羊毛手套上很快就落满了一层白粼粼的雪花,轻轻吹一口气,雪儿便欢快地飞扬远逸,如白梅点点,迎风绽放。
飘飘洒洒的雪花,让我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记忆中那场最大的雪,还是我小时在年三十盼父亲回家过年的那年。那时,父亲高大魁梧,年轻力壮,外出务工的时候特别多。对父亲的外出,我们是亦喜亦忧。喜的是父亲常常会在回家时给我们带回一些小糖果,那甜蜜似乎一直到现在仍甜在心头;忧的是很长时间见不到父亲,我们担心父亲在外面受苦受累。那一年,因为要赶着抢修铁路,工期紧,加上暴雪封路,一直到年三十那天,父亲才趟着没膝的雪儿赶回家中。那个时候,既没有便利的交通,也没有电话和手机,我们都以为父亲赶不回家吃团圆饭呢!母亲和姐姐们在厨房里忙碌着,我和弟弟、妹妹则时不时地往门口跑,踮着双脚,伸长脖子向远处的大路口张望。我家住在路边,只要父亲一走上那条大路,很远很远我们就能一眼看到。
大雪铺天盖地,一望无际,可还是没能阻挡住父亲回家的脚步。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看见路口一个高高的人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挪动着,我欢快地叫着冲到厨房里,“回来啦!回来啦!”母亲和姐姐们也慌忙跑到门前看,真的是父亲。近了,近了,直到父亲爬上门前的那个小坡,我们三个小的不停地蹦着跳着叫着,父亲裂开大嘴,憨厚地笑着,大绒帽的两只耳朵上全是雪花。
随着时光的流逝,小时的许多事情已渐渐模糊,但那年大雪封路,父亲走几十里路回家吃团圆饭的记忆却一直十分清晰,清晰如我儿时所有的快乐。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才知道父亲当年务工的地方其实就在本地,现在一个多小时车程,可那时却要走一天多的时间。
今年又能看到这么大的雪,勾起了我儿时的甜蜜,真的让我满心欢喜。昨天起床,亦如期盼的那样白茫茫一片,雪儿以她自身的洁净妆点着大地,让没有阳光的清晨也能如此敞亮,仿佛打开了一扇久闭的心门。站在窗前,拍了雪景发给远方的豆豆,心中感到无比的温暖。
下午和豆爸去公园赏雪,出小区时看见一个女孩正在院内堆雪人,旁边还有两个已经堆好,其中一个带着小红帽呢!小区的台阶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没觉得路滑,可一出小区就感觉到了路上特别湿滑,我们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豆爸不放心地牵着我的手,过大桥,爬台阶,穿林地,我俩踏着融融的积雪,一路快乐而缓慢地前行……
公园里的一些路段坡度较陡,有的家长一边一个拉着孩子的手,孩子双脚蹲地被拉着飞快滑行而下,伴随着一路嘻嘻哈哈的笑声,孩子享受着有如溜冰的那份刺激和快乐。我们当然不敢仿效,可也被他们激发了童心——不敢溜冰,我们就尝试滑雪——豆爸牵着我的手,沿着路边的雪地向前慢慢地滑行,虽然不快,但也有种御风而行的乐趣……
回家的时候,院子里的三个雪人已经列队欢迎着呢!仔细一看,其中竟然有一尊维妙维肖的弥勒佛,方方圆圆的大脸盘,大大的耳朵,肥嘟嘟的肚皮,如花的笑脸,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雪球做的佛珠,非常传神。原来我们出去时女孩正在堆的就是这尊佛。这样大的雪,雪人随处可见,可看到弥勒佛还是第一次,于是我们赶紧掏出手机,虔诚地与佛合影。
俗话说:“瑞雪昭丰年。”真希望这祥瑞的大雪,这笑靥如花的弥勒佛,能带给我们美好、幸福、祥和的新年和每一个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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