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乡下老家度过的。七十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热闹的。当时我们那代人兄弟姐妹也比较多,回想起来,也有许多有趣的事儿。
那时的天湛蓝,那时的水清澈,那时的空气清新,没那么多雾霾。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
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空调。有一种手扶拖拉机,需要用一根铁棒摇的,发动起来突突突……的响。出门基本上是步行,后来有了自行车,公交车也很少。
下洲是个离汤溪镇不远的小村庄,过了越溪桥头就是我们村当时种蘑菇的菜铺,还有磨豆腐的磨坊。村口有个大大的水泥做的氨水池,大概是农业学大寨时期的产物。小时候常常和一群小伙伴爬上去玩,后来被拆除了。
我家的老房子在村北的一条长长的巷子里。那条鹅卵石铺就的老巷子留下了许多童年的足迹。
巷子里住着我们一家子,还有二爷,五爷,六爷,村支书“野兽皮”,赤脚医生根泉,以及洪贵,有忠等十几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有好几个小孩子,因此这老巷子也是热闹非凡。我家对门是我二爷爷家,外号“小眼睛”的大伯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堂哥凌军比我大一岁,凌兵比我小一岁,勇兵和我妹妹同岁,我们几个堂兄妹虽然天天一起玩,但偶尔也会吵架打架。这是现在的独身子女体会不到的欢乐和闹腾。每次一吵架,二爷爷总是护着他的三个宝贝孙子。说我们家俩姐妹:“你们丫头有什么用?长大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而我五爷爷却是十分疼爱我。五爷爷当时在镇上一家饮食店做烧饼油条。我从小就会唱歌,背古诗。每次五爷爷回家,总笑眯眯的叫我唱支歌或背首诗给他听,就奖给我一个葱烧饼,或者一根天罗巾(油条),有时候是炸麻花。我就乐颠颠的跑去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美食。
堂哥凌军是个非常聪明淘气且有领导才能的家伙。是巷子里的孩子王。经常带着我们一帮小孩子上树摘野果,捉知了,掏鸟窝。下河捉鱼抓虾逮螃蟹。他还会自己动手做弹弓,做木头手枪。也曾给我做过一把弹弓,当时巷子里的孩子几乎人人都有一把弹弓。每天衣服兜里装满满的两袋小石头,把弹弓别在裤腰里。走起路来个个神气活现的样子。我还曾经把奶奶种在菜园里的丝瓜当靶子。把那些丝瓜打得稀巴烂。也曾用弹弓打碎了邻居家厨房里的灯泡,害得奶奶拿七个鸡蛋去向人家赔礼道歉。通过一番勤学苦练,有一天我们这帮小鬼去野外树林居然打下了七八只麻雀。于是大家兴高采烈地拿着这些战利品到凌军家厨房拔毛,开膛破肚。修理干净之后抹上盐,黄酒,酱油,用粽叶包好。在外面糊上一层黄泥巴,然后放到灶膛里用碳火烤。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吃到了香气四溢的烤麻雀。这真是记忆中难忘的美食啊!我急不可待地吃完了一只烤雀,还想再吃。堂哥却不肯给了,只能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还有一次堂哥用夹子抓了两只大老鼠,也用同样的方法烤起来。扯了一条老鼠腿给我吃。等我咂巴着嘴吃完了才告诉我那是老鼠肉。害我忐忑了老半天,总感觉肚子里有只老鼠在乱窜。大概真是馋疯了,居然连老鼠都吃!
那时候我们没有现在这么多品种繁多的零食。每年的冬天,是农村的空闲季节。到了农历十一月,家家户户都开始炒米胖。奶奶会拿出一箩新米,拌一些黄豆进去,舀一勺放到大铁锅里,用一把毛竹丝做的小竹笤在锅里慢慢炒。直到听到锅内的米和豆子滴呱滴呱响了,再炒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白白的大米变成了焦黄的炒米。炒上几锅,等冷却了放到坛子里,可以吃好久。这可是我们当年最常见的零食了。肚子饿了,随时可以抓一把来吃。松脆喷香的感觉至今难忘。也有人家把炒米机成粉,炒米粉拌红糖又是另一番美味,适合老人小孩子吃。
记忆中还有一种爆米花。邻村有个老头,每年冬天都会扛着他的武器一个带架子的黑乎乎的铁坛子和一个小炉子。他每次一来我们村的晒谷场,就有很多人从家中拿来玉米大米排队等着爆米花。只见他打开坛口,把那些玉米倒入铁坛中,盖好,然后放在炉火上烧。边烧边转动着那铁家伙。过了一阵子,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来。用脚一踹边上的阀门,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粒粒的玉米就变成了一朵朵爆米花了。大米也变成了胖胖的白米花,那时候觉得好神奇哦!所以我们这些好奇的小孩子就喜欢围着那老头转,看他变戏法似的把玉米,大米变成爆米花……
那时候的我们也没有象现在这么多各种各样的玩具。好多都是自己动手制作的。一根线,打个结,拆来拆去能拆出多种形状。一张纸,能叠飞机,折纸船,做小风车,猜东南西北。一串纽扣,一把小石子,就能玩抓石子的游戏。男孩子们喜欢打玻璃弹珠,用香烟纸叠三角包,四角包。用竹子削刀剑,做水枪。用泥巴做汽车,做火车。女孩子则喜欢踢毽子,跳橡皮筋。
我最擅长做毽子,踢毽子,到现在依然还记得两种毽子的做法。一种是用鸡毛做的,用废轮胎皮剪两个圆圈中间夹两枚铜钱做成皮垫子。一小截鹅毛管插满鸡毛,再将鹅毛管子固定在皮垫子上。一只漂亮的鸡毛毽子就做好了。还有一种是纸毽子,将纸折几折,用剪刀剪成细细的长条,再将这些长条折起来用线扎成球形,就是一个纸毽子。我和村支书的女儿云琴还有巷子里的丽英,华英几个女孩子经常聚在一起玩踢毽子比赛。变着花样,把一只小小的毽子踢得出神入化。
每天傍晚,村上的稻院基(晒谷场)是最热闹的地方。除了放电影,看戏,就是村里几十个小伙伴的游戏场所。有的在地上画几个方块,跳飞机格。有的边跳橡皮筋,边唱着“小皮球,香蕉油,马兰花开二十一……”人多的时候大家一起玩捉迷藏,玩丢手绢,老鹰抓小鸡等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阵阵欢声笑语能传出很远……
那时候我们小学只有语文数学两门主课。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多。课外最喜欢看连环画,将三百六十五夜和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记得滚瓜烂熟。每天清晨起床,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村里的广播在放: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哒滴哒哒滴哒……
那时候,我们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自家种的蔬菜瓜果。除了帮大人们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田野疯跑。春天剪马兰头,摘荠菜,挖竹笋。夏天捉知了,钓青蛙,抓萤火虫,秋天烤红薯,烤玉米,偷甘蔗,冬天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
那时候我们亲眼见证庄稼的成长过程。看着一粒种子从入土到生根发芽到开花结果……见识了水稻从播种,拨秧,插秧,抽穗,成熟,收割的整个过程。深切感受到父辈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艰辛。也深深体会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
如今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了,家家有了新楼房,小轿车,空调,吃的,玩的也是应有尽有。然而孩子们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背着沉重的书包。周末辗转于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之间。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渐渐少了……有时候我真庆幸我们这代人曾经有过那样天真有趣的童年!那些年我们虽然生活贫穷,但是真的过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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