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苦命的奶奶

作者: 小葵嗳嗳 | 来源:发表于2023-07-17 21:10 被阅读0次

    今天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听上去有点离奇,让人不得不把它看作是一种命运的归宿。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我们的乡镇。看了这个故事,我们不由得会对命运给予这个家庭的安排,产生一种无力的控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故事中的人物我将使用化名进行阐述。

    2023年7月14日,上午11点多钟的时候,我来到了刘玉华的家。这是一栋已经修建多年的两层楼房,里外都显示出一种很陈旧的样子。

    七月初,接到劳保站群发的通知,我们这些民政干部需要对本社区一些未进行生存认证和欠缴养老保险的居民进行逐一通知。这些人主要是已经达到或者快达到领取养老金资格的人,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养老金发放,我们都会提前通知。

    我把我们社区的人员筛选出来后,打了一个表格出来,我便按照表格上的名字逐一通知到位。刘玉华的信息显示是应缴纳8年的养老金,实际缴纳一年也没有。为了核实具体情况,我一连打了几次没人接听,只好亲自上门来找她。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社区出来什么 通知,若是电话联系不上本人,我们一般会上门落实下来。

    刘玉华一看到我把小电驴停在了她家门前,她举着菜刀切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举起一只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笑吟吟地望着我走上她家的台阶,然后又走近到她的身旁。

    中午,正是太阳当头照的时候。外面的日光异常灼热,屋内也很燥热,我解开自己的防晒服时,老人忙进屋给我端来了一碗芝麻茶。我有一种怪癖,不随便到别人家里喝茶,眼见推脱不掉,就忙接了过来。

    当时,她的家里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娃。我看那个年轻女人的面貌和刘玉华很是相似,便想这该是她的女儿。

    后面的谈话,证实了我的想法。这是刘玉华五个女儿中的一个,这是一个三口之家。

    刘玉华的面前摆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一些从菜园子里采摘来的红辣椒,一些已经切碎了。刘玉华和我面对面坐下,她弯腰把手中的几个切了一半的辣椒都切碎了后,才把菜刀放下,开始和我说话。

    我和她打了声招呼后,讲明了我的去意。她忙起身拿来了她的身份证,我打开手机给她完成了生存认证。然后她又问了我一些关于养老保险的问题,我也一一给她作了解答。

    其实,我还只是一个半桶水的村干部,很多方面的政策也还不是特别的清楚。我和居民的互动中,既是为她们解决问题,也增强了自己的业务能力。我和居民打的交道越多,他们问的问题也越多,若是问到我不知道的,我自然又会带着这个问题去问我的同事或者领导。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我帮助了更多的居民,也学会了更多的有关政策方面的知识。

    我给刘玉华办完这个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碳芯笔,我今天是有备而来的,这个家庭的故事早已触动了我,我想把这个悲苦的故事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

    我相信社会的力量一定会比我个人的力量大。

    我和面前坐着的这个72岁的老人,还有那一对年轻的夫妻开始了一场心贴心的谈话。他们把这个家庭的曲折故事像捋麻线一样的,一桩桩地说给我听,而我便拿着我的笔杆子一笔一行地在本子上写下来。

    刘玉华一共有五个女儿,她的男人死得早,留下孤苦无依的刘玉华守着一群年幼的女儿们。本以为加诸在她身上的苦难会像一片阴云消散,没想到遮天蔽日的乌云又朝着她扑了过来。

    农村里的人都有比较传统的思想,没有儿子的家庭,一般都会找个上门的女婿。刘玉华有五个女儿,自然也招了一个。她的大女儿找的对象入赘了她们家,女婿靠做小工养家糊口,不久夫妻俩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一家人的日子倒也过得安安稳稳。

    生活有时候就是一把钝箭,在人的细皮嫩肉上慢慢地磨,即使没有落下血来,也会遍体鳞伤。

    这个上门的女婿并没有为这个家的门楣增添多少光辉,反而将洒进家里的一点光亮也一并带走了。在女儿一岁时,他得了重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也没有把病治好,由此,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留下一对母女和岳母大人守着这个残败的家。

    后来,刘玉华的大女儿便带着她自己的女儿改嫁给了病死老公的弟弟,离出了刘家出外生活。

    刘玉华的其它几个女儿陆陆续续地都找了对象成了家,守着男方的家人在另一方水土生活。只有小女儿没有像那群长大的燕子一样,离开鸟巢飞往他乡,她为了守护年迈的老娘,又像她的大姐一样,也找了一个上门女婿。

    一根断了的玄,打了一个结后续上,虽然琴声不再那么动听,可总还能奏完一首歌。刘玉华一家正唱着这首曲调有些悲伤的歌曲,继续往一条漫长又幽深的路上走。

    后来,她的小女儿和上门女婿又生了两个女儿,这个家便又有五个人。原以为,他们家的生活又可以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不料,这个小女婿在外面做工时出现意外,当场死亡,留下了母女三人外加一个更加年迈的岳母。他是被电打死的,死得突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当时,大的女儿三岁,小的只有一岁。

    遇到这种突发之事,一家人真是如同一群惊弓之鸟。一阵惊恐之后,羽毛也抖落了一地。可即使全身的羽毛被拔光了,人还是会有求生的本能。

    刘玉华的小女儿还年轻,自然不乏受到男士的追求。一朵娇艳的鲜花,仍然需要阳光雨露的滋养。后来,小女儿嫁到了他乡,留下两个孩子跟着奶奶生活。

    很多年了,这位老人充当了她那个小女儿的角色,她成全了自己的女儿,拼了老命看护这两个年幼的孩子。母爱在这个农村老妇的身上,被诠释得多么的伟大啊!老人的身体也不好,今年还动了两次手术。说起自己的身体,老人真是诚惶诚恐,她连生病都胆战心惊啊!若是自己倒了,谁又能再撑起这个家?

    刘玉华在述说着她这些年的苦楚时,那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决堤而出。好在她的女儿多,有其他几个女儿扶持着,总算把这条弯弯曲曲又满是泥泞的道路走出了一大截。

    如果她带大的这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孝顺奶奶,那么,刘玉华的苦也算苦到了尽头。可这位老人的一生,仿佛注定了要喝着苦汁喂养自己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让这位老人感到更加悲楚的是这两个不太省心的孩子。大孙女今年17岁,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在外面跟着别人这里那里四处打工。若是她好好工作,也能攒下一点钱补贴家用。可是,她不光不能减轻奶奶的负担,反而让年近古稀的奶奶更加忧心。

    刘玉华说起她的两个孙女,脸上的愁苦又深了一些。

    她望着我时,眼里带着一种期待,我握着笔也望着她,心里在想,“只要有能帮助这个家庭的地方,我一定要为她们全力以赴。”

    老人的脸上带着一种苦巴巴的神色,她低声而缓慢地说起两个孙女的情况,“大的孙女在外面打工,自己都养不活,到外面借钱花,都借了一两万了,我还要给她还债。”

    老人看上去,显然不奢望从孙女身上得到回报。她对这个大孙女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她能自己养活自己,也能少操了一份心。

    更让这位老人和整个大家庭劳心的是她的小孙女。许是原生家庭对孩子造成的影响,这个小孙女有很多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让这位老人感到 更加痛心和无奈。

    说起这个小孙女,那对年轻的夫妇也帮着这位老人向我讲述这个孩子的情况。

    刘玉华的小孙女今年16岁了,目前被家人送往湖南永州的一所青少年培训学校,那所学校是专门针对一些叛逆期的孩子进行针对性的管教。老人说把孩子送往学校,她花了两万多块钱,而且都是借的。听老人和那对年轻夫妇讲述,这个孩子很是叛逆,有自残的行为,常拿刀子割自己的皮肉,也常常离家出走,有时晚上跑到郊外,山上的坟头,让这位老人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

    我听他们这样说,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心理上有些障碍,有抑郁的倾向。如果不及时的引导和疏通,其后果是不敢想象的。想到这里,我也不禁为这个孩子和这个家庭的未来感到担忧,若是这个孩子得了重度抑郁症,于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位72岁的奶奶,又如何再能撑起这个狂风暴雨的家?说得不好听一点,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在有政府的帮助,这一家人享受着低保补贴。这是一个兜底的低保户,一家三口人都吃了低保。这多少减轻了老人一些经济上和心理上的负担。

    在去刘玉华家之前,我也听得我们社区的村干部说起过她家的事。这一段时间,我们也在对一些低保户,五保户进行清查。前两天,书记也和我们说到过她们家的事。说是有一回,刘玉华找到书记说起她家里的难事,书记当时从自己的身上掏了两百块钱给她。这位老人身材娇小,骨气却很高,老人没有接受书记个人的帮助,她说她只要得到她该得到的政府帮助。

    我这个人很较真,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不能让我完全信服,我非要自己去看看,再听本人自己说说,我的心里才有底气写下这个故事。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和从老人嘴里听到的有一些出入,我便以老人说的写下这个故事。还有一些问题当时没有想到去问,老人说的话,不知我是否完全听准了,总之这个故事整体上是完全真实的,最多有些数字上的出入。

    老人留我吃了午饭再走,我直说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便婉拒了她的热情。

    户外的骄阳似火,我骑着我的小电驴奔驰在回家的路上,颠簸的何止是我的车子,连我的心也像波涛一样起伏。虽然,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村官,行使着最小的权利,而我却又是最能贴近老百姓的,最能摸到他们滚烫的心。我突然觉得我有了更高的使命,不说其它的,我至少要对我们辖区内的一些特殊人群,如低保户,五保户,贫困户,伤残户等等这些弱势群体多加了解。了解他们的具体情况,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然后结合自己所能做到的,恰到好处的去帮助他们。

    我是信佛的,奉行积德行善这四个字。做这种好事让我快乐,帮助了他人也让我快乐,于是,我让别人快乐的时候也让自己快乐了,这一种快乐就像绵延不绝的溪水在我的心里缓缓流淌,我认为这就是一种正能量。

    看完这个故事,我们不免为这个老人无私的奉献感到动容,同时,又为生活对我们的偏爱感到幸福。从这里可以看出,生活确实是不公平的,它似乎有意把暴风雨洒向了这个家。即使我们难逃命运对我们的安排,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一种心情。

    如果一个人轻易被生活赐予的一次暴风雨击败,那么他在生活面前就变成了一个弱者,它还会一次次地击溃你。相反地,如果我们奋勇而起,在一次次的暴风雨中顽强抗击,那么我们便不光有了迎接暴风雨的勇气,也有了抵抗它的能力。

    自然界法则——适者生存,仍然适合我们和生活之间的抗争,我们要成为一个统领生活的王者,把多变的生活掌控在自己的手心。就拿这位老人来说,她遇到了那么多的事,如果每天以泪洗面,这不光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这个问题像发酵了般无限扩大。

    很多事,其实也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命运,遇到事了,我们只有先学会面对,再学会接受,最后再学会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底气说那句,“神马都是浮云,那都不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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