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飘香

桂花飘香

【引言】

周君实万没想到，在他而立之年前竟和桂花结下了不解之缘。这缘，既带给他苦涩，也带给他甜蜜。

桂花，是中国传统的十大名花之一。桂花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堪称一绝。尤其是仲秋时节，丛桂怒放，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阵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古诗云，绿叶争风遮娇芳，花味袭人露浅黄，行人回首寻四野，不看姿色闻秋香。更有女词人李清照赞之：暗香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不过，与周君实结缘的不是植物桂花，而是名为桂花的女人，且不是一个，而是五个名系桂花的女人。

给周君实带来苦涩的是苏桂花。严格地说，苏桂花只是他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是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命运的，出事的是那本书。那是在文化大革命之前，周君实在五峰县参加社教运动，认识了一个一个命运悲惨的山里女人，并把她写进了小说，名为《桂花凋零》，主人公取名苏桂花。小说发表后，大获好评，一版再版，洛阳纸贵。当年，就凭这部书进入了省作协，成为省作协唯一的一个年不及而立的作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文革风起，《桂花凋零》，这带给他声誉的小说，却给他带来了厄运。先是大批判，称其为丑化贫下中农的大毒草，继而将他“送”往五七农场，劳动改造，洗涤灵魂。由于种种原因，身居官位的妻子也与他分道扬镳。所幸没有子女，也就少了若多的牵挂。

文革尾期，周君实从农场回到原单位。今年，他意外地接到通知，让他参加秭归县农业学大寨工作队，作为编外队员，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这样，他只身来到秭归县两河区，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山乡之旅。

【一】

五月三十一日，周君实来到两河区革委会，工作队已经上了月明山，留下一个女工作队员送他上山。那女子约摸三十一二岁，身材修长，体态丰满，修眉秀目，皮肤尤其的白皙，很难以想象，在偏远的山乡，能看到如此俏美的农村女干部。周君实放下行包，掏出介绍信，递给那女子时，那女子说：“这个你要交给工作队领导，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队员。”稍停，她莞尔一笑，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是你的学生哩！”周君实一头雾水，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比他年长的学生，只是搔着头呵呵了两声。那女子接着说：“我叫方家媛，跟你分在一个组。队长知道你今天到，派我来接你上山的。今天就在区里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一起上月明。”

次日一大早，周君实和方家媛一前一后离开了区革委会，走上公路，向南行进。约摸走了两三里，从公路向下，穿过杉树口，来到小太坪。在一农户家中，方家媛寻来两根一米多长的木棍，递给周君实一根，说：“进山必备。”

走出小太坪，眼前便是进山的路了。

放眼望去，苍苍莽莽的大山，密密匝匝青色的灌木丛林，显得那么神秘。两山之间有一条溪流，进山的路就在山脚下溪水边，弯弯曲曲的河，弯弯曲曲的路，一直通向大山深处。路很窄，呈线状，两人并排是不行的，于是，方家媛打前，周君实步后，拄着木棍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