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真正的刀客

作者: 民谣如诗 | 来源:发表于2022-06-06 23:18 被阅读0次

在清末的关中平原上,传说有一群人,大家尊称他们为刀客。平时在生活中遇到难事了,被地主欺负了,被官府冤枉了,都会找他们做主。若是在太平盛世,这些人肯定是会被铲除的。可这是在清末乱世,老百姓自顾不暇,当官的也是勉为其难的活着。

在彭衙县城里,有这么一个秀才,听说是参加科举十几次,一直未中。所以同乡的人都戏称他为“状元”,又因为他姓王,都叫他王状元。王秀才今年三十出头,媳妇是自小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娃,有两个小孩了,这日子虽然不是很好,但王秀才很知足。王秀才平日里也会在田间劳作,也顺带着教孩子们识字。看着周围村庄的孩子们都跟着他读书,王秀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一年,也不知道啥原因,村里的小麦明显的比别的地方矮,看样子今年的村里是没有收成了。看着乡亲们有气无力的活着,山里的野菜快没有了,河床也露出来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面对大自然这小小的恶作剧。王秀才作为他们村里唯一的读书人,也是唯一的去过省城的人。

面对这种困境,村里的里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组织所有人在村里的麦场上集合起来,商量怎么度过今年的饥荒。大家你一嘴我一嘴都在说着自己的办法。可是里长听了直摇头,这根本不行嘛。

“乡党们,要不咱们去临县当麦客去,咱们出去也能给媳妇娃把钱赚到,赚到了钱就可以买粮食,就不会有人忍饥受饿了”,王秀才对着召集起来开会的里长说到。

“王状元,你说的这个倒是个办法,可是壮劳力都走了后,地里的活谁干呀,还有家家都有小娃里,大人能饿着,小娃咋办呀”,里长对王秀才说到。

“这还不好办,县里不是有粮庄嘛,我来找人担保,我们出去干一个月就回来了,回来赚的钱把这个还上”,王秀才说到。

“好,既然你有这个打算,那就让出门的人都听你的,毕竟你见多识广,我们几个老骨头就没啥意见了”,里长说到。

开完会的第二天,王秀才找到了自己的伙伴,在县城衙门里当捕快的老罗。老罗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不仅是因为关系好。主要是老罗也是个热心肠,不愿意真的看到村里真的有人饿死。于是老罗和王秀才,还有老罗介绍的当地有名的刀客老高,三个人一起去县城的粮庄。虽然今年村子没收成,可县城这边看起来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呀。老板一看这三个人,赶紧迎上来。王秀才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后,老板说没问题。

第三天,王秀才带着二十多号人去粮庄搬粮食,顺便按下手印,如果不还的话,每个人免费给老板打两个月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板还觉得自己吃亏了,要不是老高和老罗在担保,他根本没有这么爽快。

很快,安顿好了后,王秀才带着二十多号人去临县当麦客去了。三天后,他们到了这个县城最繁华的镇子青阳镇。这里可不得了,整个关中平原的腹地就在这里,小麦长得一人高。来到青阳镇,王秀才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人就去附近的麦田,看着有个健壮的汉子,可是长袍穿着,分明就是主家老爷。

“哎,主家,我看这片麦地麦还没割,你看要不要人当麦客,来割麦呀”,王秀才对眼前这个人说到。

“看你娃眼光不错,这一整片一百多亩都是我屋的,我正准备找人呢,你就跑上来了,你知道我是谁不”,穿着长袍的汉子说到。

“不知道木,一看主家你就是练家子吧,我这没见识的,也不知道说啥”,王秀才说到。

“好,你小子有眼光,我姓杨,叫我老杨,我是从小练武的,本来想考个武举,结果阴差阳错,父亲重病,我回来照顾父亲,也不想再考了,这世道又乱,不说了,你把你的伙计都叫来,明天上午开始割麦,今下午,让我先看看,你几个的水平”,老杨说到。

“好,我马上给咱把人叫齐”,王秀才说到。

过了一个时辰,王秀才把自己从老家村里带来的人都叫过来了。老杨就在麦地地头坐在椅子上。王秀才和自己的伙计们,一人占三行麦,开始割麦比赛。果不其然,王秀才拼尽全力,镰刀使得飞快,其实他这一手也是自己不停地琢磨出来的,平时在自家干活,一般不出几天就干完了。不像其他人拖拖拉拉,看着天天都忙,可没啥效益。

割麦比赛王秀才最快,老杨笑着对王秀才说,“伙计,我一看你就没马达”。说着让家里的管家把一众人安排到自己的大院里休息。

其他人都睡着了,可是王秀才想起了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孩子,就是睡不着。于是就从房间里出来在院子里到处走,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声音。有人在练武,王秀才有点好奇,就凑近跟前去看。

看着主家老杨一套拳耍的虎虎生风,又看到老杨拿着一把刀横批乱砍,很有威力。王秀才也看的入神了,说来也奇怪,王秀才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像是他从小就学过一样。一直到半夜,主家回去睡觉了,王秀才也困了。

第二天,他们二十多号人给主家去割麦,麦子一直割了半个月。每个人手上厚厚的老茧,领着当麦客赚来的钱兴高采烈的走了。王秀才带着二十多号人回家去了,他在路上一再叮咛大家,把自己赚到的钱看好,可别丢了,或者让别人看到。这世道不太平,就怕有人偷了他们的钱或者抢了他们的钱。

一行人都是田间劳作的汉子,一般人也不会去抢他们的。可是好巧不巧,就在从临县回到彭衙县城的时候,一行人遇到一群蒙面人,拿着刀架在他们几个人脖子上。

“大家都不要冲动,把钱放下就让你走”,带头的蒙面人说到。

“我怎你妈,老子没钱”,人群中赵大壮说到。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带头的人说到。

直接过去一刀捅进去,赵大壮应声倒地。

“还有谁想试试爷的快刀不”,带头的人说到。

可这话一说,大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帮人应该是附近有名的刀客团伙“快刀帮”,可是一直都听说他们是惩恶扬善的。怎么现在连出门的麦客赚的辛苦钱也抢呢。没办法,这世道就这样了。

大家都憋着一股火,王秀才也是一股火,可是大家都被刀架着脖子,根本动弹不得。只好乖乖的交出钱,到了王秀才这里,带头人没要他的钱,这就让人纳闷了。这个蒙面人冲他笑了一下,原来这人就是给他担保借粮的老高。这让王秀才心里那个恼火呀,这不是明摆的坑自己嘛,你抢都抢了却不要我的钱,这让一同出去的乡党咋看自己呢。

被抢了后的众人,对着王秀才骂骂咧咧的,就差对着他的祖宗十八代开骂了。王秀才也是无语,就这样赶天黑回到了家。

早上醒来的时候,王秀才发现一帮人吵吵闹闹的在自己家。脖子上被人用菜刀架着都出血了,他赶忙让人把刀放下,自己把衣服穿好。大家一起去找村里的长辈和里长去说理去。到了里长跟前,王秀才把这一路还有在主家当麦客自己晚上去看人练功夫的事说了,最后说抢他们钱的是给他们担保借粮的刀客老高。大家听到王秀才这么说,顿时明白了,这件事是老高他们预谋的。顿时泄气了,这帮人在当地那是属于横着走的,地主官府都不敢惹他们,更何况是一帮农民呢。

可是王秀才实在是生气,这不是把他当猴耍了嘛。可他发现自己也没办法,气的他拿起家里的镰刀胡乱砍。

到中午的时候,县城的粮庄老板和担保的老罗来找王秀才。王秀才也是百般辩解,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够呀,其他人更没钱。最后王秀才把这个账扛了下来,一个月给粮庄老板。

现在的王秀才焦头烂额的,他现在只有找到刀客老高才能解决问题。心里特别难过,又不知道怎么面对,毕竟之前打交道的都是淳朴的村民或者是天真的小孩。面对这帮刀客,其实现在看来就是土匪,王秀才真的不知道该咋办,文的他们不听,武的又干不过。

就在王秀才在院子里踱步的时候,媳妇在厨房里正在做饭,两个小孩也在读书。郎朗的读书声听的王秀才越来越烦了。这时候一帮人到了他家。带头的正是刀客老高,看着架势,是要拿王秀才开刀。

“老高,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你看屋里还有媳妇和小孩呢”,王秀才说到。

“不是你说是我带人把你们当麦客赚的钱抢了嘛,我来给你还钱了,你看这是五千文,你拿一文,我捅你一刀,要是捅你五千刀,我就把钱都给你,你看你要不要,如果不要,就不要在逼逼叨叨了,我要听到一次你在背后说我,杀你全家,怎么样,王秀才,这个交易合理不”,刀客老高一改往日的热情,显得冷酷又绝情,对王秀才说。

“好,那你捅我吧,老子不想活了,村里这么多人,都是为了这一口粮食活着,可你抢了我们的辛苦钱,这就是断了我们的路呀,你个锤子刀客,就是土匪”,王秀才恶狠狠的说。

“好,你有种,先把你捅一刀,这个月我母亲七十大寿,我不想动刀,下个月初一,老子给你好好讲理,老子杀了你”,说完这句话,刀客老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到了王秀才的大腿上。王秀才看着满地的血晕了过了,等到这帮人走了后,他媳妇才从厨房出来,刚才他媳妇看到了也听到了,赶紧通知村里的郎中给丈夫止血。

在家里包扎好以后,村里人都来看王秀才了,当天拿刀顶着王秀才的两个后生也来了,带着钱带着礼品要来赔礼道歉,让王秀才原谅他们的鲁莽。王秀才笑笑没说话,这两人手劲很大呀,顿时有了主意。他先是安排自己媳妇和小孩去到自己的大伯家躲躲,大伯家没在一个村,在县城里。然后让两个后生去看看老高的家在哪里,顺便也说了说怎么找到老高,看看附近有谁这个月给母亲过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查到了原来刀客老高的家就在县城高家庄。那里离他们村还有五六十路程,可是累坏了这两个小伙子,一天时间跑了一来回。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腿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但走路还是一撅一拐。他让两个小伙子跟着他在老高给母亲过完寿后,绑了他。这时候,读书的作用就来了,王秀才给两个人讲了专诸刺王僚的故事,说的两个人热血澎湃。就这样,三人组成立了。

这边,高家庄里刀客老高趾高气昂的,带着自己的小弟,带着钱,带着礼品,还带着从城里买的衣服给母亲。开开心心的给母亲过完七十寿后就离开家了,刀客老高从来不在老家过夜,可能是他自己知道这些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对外是行侠仗义,只有他自己太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一行人从高家庄出发,王秀才就在高家庄村口五公里必经之处猫着。可这家伙,带这么多人,实在是无法下手。没办法,只好看着他们走了。走的时候,王秀才告诉那两个后生,以后不要来找哥了,哥有大事要干。

回到家半个月后,王秀才找到村里下陷阱逮野猪最好的猎手老朱在自家院子里下了五六个陷阱。然后,自己没事就在家里用镰刀想着在老杨那里偷看到的功夫,没事就练练,这一下子不得了,王秀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有天赋的,可现在只有半个月了。

就这样,在家里等了半个月,半个月,王秀才自创了一套镰刀功夫。死亡的恐惧已经吓不到王秀才了,这刀客老高必须得除掉,不然乡亲们没法活了。作为自己科举失败这么多年,要是能为民除害,那就值了。

到了下个月初一,刀客老高又带着自己这二十多号人,拿着刀。进村的时候,因为村里的憨憨老韩喊了一句“土匪进村了”,就被老高带来的人杀了,鲜血流了一地。看到这个情况家家户户都把门闭上。

到了王秀才家,老高连门都没敲,一脚把门踹开。二十人进去了,突然,扑通一声,前面五六个小弟都掉到陷阱里去了。这可把老高气着了,“给我杀了他”。一群人争先恐后进去,这下子没有人再进陷阱了,王秀才用毛巾裹着手里的镰刀把,使劲的挥舞着,到门口的几个小弟都倒下了。看着还没怎么样,自己带来的人已经伤亡过半了。老高气疯了,得自己出手了。没看出来,这王秀才还是深藏不露呀。

“你赶紧出来,我让我的人退了,你出来,咱们俩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把那天抢的钱给你,你输了,我放你一马,你看行不”,老高对着屋子里全神戒备的王秀才说到。

“说话算话吧,那你让你的人撤,我出来咱们在门口打一架”,王秀才说到。

只见刀客老高带的人都出来了,老高使了个颜色。王秀才也出来了,他的眼睛是红的,可怕极了。老高也是在心里祈祷,可不能折在他手里,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门里出去。

“给我绊倒他”,老高大声喊。

几个小弟直接绊倒了王秀才,可这会他的力气大得很,几个人按不住,镰刀还不停的在挥舞着。又有两个小弟已经受伤了,王秀才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老高。

老高心虚的很,拿出刀就要砍向王秀才。王秀才也看着老高,拿起镰刀刀刀都在老高的脖子周围,根本不在乎老高怎么样砍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从心理上老高已经怯场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躺倒地下了。可明显的能看到,王秀才还能动,刀客老高彻底没气了。老高手底下的小弟跑光了,出去就喊“王秀才杀人了”。村民们都从家里出来了,看到王秀才踉踉跄跄起来,用镰刀把老高身上再砍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呀,吓坏了村里的人。王秀才恢复精神后,发现自己就是受了几道刀伤,不碍事的。

现在这村里也不能待了,得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躲避官府的追捕。

从这以后,刀客老高消失了,他的小弟们也都不见了。大家都说真正的刀客其实是用的镰刀。而过了几年在县城的最北边黑龙山上,多了一股土匪,带头的人大家都叫他“王霸天”。可是他最喜欢别人叫他“王秀才”,要是在叫他“王状元”,否提他心里有多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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