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
在办公室收拾材料,准备下班。
几乎忘了又是一个周末。
今天有些特别,工作后的第一个生日,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用礼物堆满了整间办公室。
叫了几个小胖子来,把那些东西搬到了教室,通过孩子们发挥的创意和热情,一个小策划和几个小互动过后,那些礼物便重新找到了它们命中注定的主人,而且每一位都受之无愧呢。
从来没有一堂课,有过这么多的笑声。只是,我还偷偷的留下了一份。
因为那个一直不喊我老师,只叫我杨杨姐的孩子告诉我,那个薄薄盒子里的东西,刚巧今天出品。这份心意,我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走到门卫,被师傅叫住,说是有个包裹。原来那些书到了,拿回去周末可以看得上,于是决定犒劳一下双脚,打车回去。
还是那条路,等信号时不经意朝车窗外瞧了瞧,“呆一会儿吧”看上去还是往日里安然的样子。
好心的师傅见我盯着看,告诉我“这家酒吧现在可火了,有明星宣传,每晚都是爆满,听说不预定都没有座位呢。”
“是嘛?”我更像是在问自己。想必那自以为“专属”的座位也早已另易新主。
回家,放好东西,洗漱了一番,我枕着毛绒玩具窝在沙发里,拆开了那个薄薄的盒子。
一张卡片滑了出来,没想到调皮孩子的字却工整得很。
“杨杨姐:这可是我跑了一整条街翻出来的宝贝啊。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今天与你同庆了,除了报纸和新鲜出炉的肉夹馍,哈哈。但我却在音像店意外发现了它,这简直就是奇迹啊。我喜欢第一首,因为它也美好得像个奇迹。一定要听啊。祝生日大快乐!!”
打开一看,唱片的出品日期真的就是今天。
打开笔记本,将唱片放进去,见到的竟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前奏时,屏幕上显示着歌曲的名字,《冷爱》。下面写着,作词:半陌生女子;作曲:林凨;演唱:林凨。
歌在唱着,我却又走神儿了。
“半陌生女子”,好特别的五个字,难道是对我的称呼。
关掉画面,还在想着这个以一种从未料想到的方式得来的名字,尽管很难对号入座。
我自然可以说我不叫这个的,可它又真真切切指的就是我。我可能只是跟它还不熟,但心里却又是喜欢着的。
原来矛盾的时候,所有情绪也都只能是一半。
整整一个寒假,我真的就像只熊窝在暖暖的小屋里。
写写字,弄弄花,煮煮奶茶,做做瑜伽。
只是,很少去听歌,也没有再碰那张唱片,更没有再去那家酒吧。
我好像暂时忘记了那个秋天的回忆,最寒冷的冬季也就这样很快过去了。
开学后,气温渐渐回升。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跟着暖了许多。
那个因我退出,而分得住房补贴名额的姐姐,不再用异样的语调逢人夸奖我“年轻有为”。
其实我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争取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不再属于我的利益。
在临近期末时,我递交了辞职信。
最后一堂课,我为每个孩子准备了一张冷杉的签名照。
当他们依次拿到照片,发现只是一棵棵树的时候,表情瞬间从期许化作了疑惑。
我知道,我辜负了他们的期待,照片里并不是那位神秘的网络作家,尽管那一棵棵坚毅挺拔的树,苍劲又不失生机。
“老师,这就是冷杉么,作家冷杉?”
我笑着安抚这些可爱的孩子,“对,这就是冷杉。我知道其实大家关心的是冷杉现实中的样子,很抱歉我没能说通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并不打算将形象告知天下,她觉得喜欢她的人只纯粹喜欢她的文字就好。如果要为自己的形象选一个符号,这树她是真的喜欢。”
“老师,你跟她是闺蜜吗?”
“嗯...算是最好的朋友,不分彼此。”
“那她长得漂亮吗?”“老师,反正照片也没有,你就描述一下,让我们想象一下也好啊。”
面对一双双闪着光的大眼睛,我又不忍让他们扫兴,“这个,不好说。很普通,大概也就我这水平吧。”
“老师,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以树为名,大概是想要向一棵树学习一些什么吧。又或许,只是好听哈。”
笑声过后,几问几答下来,大家也渐渐想起了今天这堂课的主题是什么,教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孩子们,我喜欢这样称呼你们,虽然我并没大你们多少,更像是姐姐。你们有一种魔法,让我时而觉得自己在成长,时而又觉得自己变得更年轻。与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最珍贵的时光。我会离开,但冷杉还陪着大家。大家在记得冷杉的同时,也要偶尔想起你们曾经有过一位小老师,与冷杉一样,有着树的名字,她叫胡杨。”
然后,是一直不停的掌声。
我是小跑着出门的么,远远听见有人叫老师,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努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里,却又不经意被这掌声拉回到了那个明明很冷的晚上。
同样的咸阳机场,这次,不同的不只是行李多了些。
再没有了固定的归返日期,是否会再来,也是未知。
只有离开这个决定,是确定的。离开这座生活了七年,本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城市。
曾经玩笑似的跟妈妈说过,我是不会离开西安的,除非某一天这座城市让我觉得冷,我就回家。
如今,玩笑成真。
上个秋冬,我把暖彻底弄丢了,还自以为有着很强的免疫力,无所畏忌。
结果却像患了一场严重感冒,喷嚏闷在那里打不出去,只是泪如雨下。
我想回家了,在第八个秋冬来临之前。
放好行李,刚到窗边坐下,周公便熟络的找来聊天。
恍惚中感觉有音符在机舱里跳跃着,架起了一副鹊桥的模样,若隐若现。
直到广播声突然响起,完美的弧度又瞬间化为音符四散,了无踪影。
微微起身调整了下位置,右边的女孩热情的朝向我,问着刚才那首歌的名字,我只能微笑着摇头,说不好意思。其实,除了旋律很是莫名亲近外,“玩忽职守”的耳朵小姐并没能帮我识别出哪怕一个汉字。
起飞前,不远处的摆渡车缓缓驶过。
女孩轻轻碰了下我的右肩,顺势将手机送到我面前,“喏,我搜到啦,关机前快瞧一下。”
接过来时,目光刚好定格在最后一句,读下来便心口一紧,下意识将屏幕滑至顶端,“半陌生女子”五个字所在的位置,赫然端正在最上中央。
还回手机,我安静的竟忘记了说声谢谢。
清脆的关机声里,那句歌词犹如通过键盘,重重敲落下来...“只要你不愿,我不去问,你的名。”
链接:
网友评论